踏進月老祠,端坐在祠堂中央、手持紅線團的月老神像便赫然出現在眼前。神像高大面目慈祥,雙眼注視著每一位步入祠堂的善男信女,神色威嚴,似乎在告誡眾人,如若有半點的虛情假意定會斷送自己的姻緣之路。整個祠堂都掛滿了大紅的燈籠,與朱門紅柱相得映彰。紅燭搖曳,氤氳出一片喜氣而又神秘的景象。
我拉著盛君川一起為月老神像上了香,轉眼瞥見一旁的桌上擺放著供人許願的木牌,便伸手拿了兩塊。遞給盛君川其中的一塊木牌之後,我便回過身背對著他,遮遮掩掩地在木牌上快速地寫下我的心願。
“你許了什麼願?”
我剛把寫好心願的木牌繫上絲帶,耳邊就傳來了盛君川的聲音。我急忙把木牌藏在身後,嘟著嘴說道:“你又不是月老,我幹嘛要告訴你?再說了,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見他兩手空空,我小心斟酌著用詞,疑惑地問道:“你的木牌呢?沒寫嗎?”
盛君川搖搖頭,語氣深沉地回道:“沒有。”好生奇怪,他特意帶我來月老祠,難道不是為了許願嗎?或許是看出了我的不解,盛君川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稍稍俯下身子,直視著我的雙眼,傲氣十足地說道:“我的心願不需要祈求神明來替我實現,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雖然自信是好事,但這人未免也太狂妄了吧?“不知道該說啥,給你點個贊吧!”我雙手抬起,對盛君川豎起了大拇指,轉身就往月老祠裡的許願樹走去。
這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合歡樹,樹上掛滿了許願牌和紅綾,遠看一片嫣紅,煞是好看。我惦著腳尖,費力地把木牌往樹枝上掛。盛君川長手一伸,接過了我的木牌。我驚訝地側過頭,只見他閉著眼睛,雙手摸索著把木牌的絲帶系在了高處的樹枝上。“許願牌掛得越高越容易被天上的神仙看到,心願也就越容易實現。”盛君川掛好了木牌順手摸了摸我的頭,語氣輕柔又認真。
我偷瞄了他一眼,揶揄道:“這也是營地裡的將士告訴你的?”
“嗯。你如此虔誠,月老仙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而且我可是很自覺地閉上眼睛了,你寫的什麼我一個字都沒瞧見。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
我暗自腹誹道,你最好是沒看見,否則指不定又得擠兌我幾句。“可你不是不相信神明嗎?”和盛君川並排走出月老祠,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盛君川望著遠方,眼裡透出異常堅定的光芒,隨即斂去了光芒,漫上淺淺的笑意,低下頭溫柔的看著我說道:“可是看你一副虔誠的樣子,我只有衷心的祝福你了。”
“大哥,是你說要來月老祠許願的。來了你自己不但不許願,還說你不信這些。我真的想問一句,你到底帶我來幹嘛?”
盛君川挑起眉毛義正言辭地說道:“可是你們女孩子不是最注重這些所謂的儀式感嗎?既然是七夕這種重大節日,除了送禮吃飯以外,肯定得到月老祠這種地方許個願才算完整。有什麼不對嗎?”
真是沒想到,盛君川還真是鋼堆的性格鐵打的漢。說他不對嘛,好像又是那麼回事;說他對嘛,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行吧,你說的都對。不過,下次約會的話,你不妨可以考慮下你自己喜歡的地方或者喜歡做的事,不一定非要有儀式感,我也不是很在乎這些……”我自顧自地說著,並沒發現盛君川的表情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見他久久沒有回應,我轉過頭看他,卻意外地跌進他眼裡那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中。那眼神彷彿包羅永珍又彷彿空無一物;紅塵滾滾不過是滄海一粟,盛世浮華也只是過眼雲煙。——這是我從未見過的表情。
夜色如墨,黑雲徹底把彎月遮蓋,無盡蒼穹彷彿一片巨大的黑色絲絨幕布籠罩在頭頂。微風裹挾著羽毛般的雨絲若有若無地撲在臉頰,“啊,下雨了!”我的話音剛落,雨勢陡然增大,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瞬間就打溼了地面,蒸騰起一片熱氣。
盛君川一言不發拉起我的手就往鎮國府的方向跑去,可這雨來得太過突然,下得又急又猛,不一會眼前便模糊一片,除了雨幕啥也看不清。跑回家是不可能了,盛君川只好拉著我躲進街邊商鋪的屋簷下暫時避雨。
屋簷上的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顆緊接著一顆往下落,又在地上匯聚成一條泛著銀光的水鏈。聽著嘩嘩雨聲,我的情緒莫名地低落起來。盛君川見我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語帶歉疚地說道:“抱歉。要不是我硬拉著你去月老祠,我們現在就不會被大雨困在這裡了。明明去之前我就預料到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