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三個字猶如一聲驚雷在我腦中炸開,我急忙推開錢掌櫃從床上坐了起來,忐忑不安地望著已經闖入帳內的盛君川,猶如做錯事被大人發現的小孩一般。
錢掌櫃的眼中閃過一絲酸澀,嘴邊卻噙著冷笑,語帶譏諷地說道:“大將軍當真好沒禮貌!大清早地擾人清夢也就罷了,可夫人也在帳中,大將軍就這麼大喇喇地闖了進來,難道不知道應該避避嫌嗎?萬一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大將軍難道不會覺得羞恥麼?”
“我只知事急從權。若是你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又何須在意我看到了什麼。”盛君川的聲音本就威嚴,此時更是壓迫感十足。他周身帶著一股寒氣,臉色陰沉地斥責道:“盛某與夷離堇審了那犯人一夜,你倒好,竟是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你可還記得我們此次前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錢掌櫃一邊磨磨蹭蹭地起身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記得啊,當然記得。只不過昨晚與夫人芙蓉帳暖度春宵,一時情難自制。起得晚了,還望大將軍見諒。”說著緩步走到盛君川面前,卻仍然敞著胸口,似乎有意讓盛君川看清楚他肩膀上的牙印。
我連忙一個箭步上前,迅速將垂落在他腰間的衣服拉好並順手將衣帶打了個死結,確保已經將牙印蓋得嚴嚴實實的,才欲蓋彌彰地說道:“這麼冷的天別袒胸露背的,小心著涼……”話音未落,錢掌櫃便握著我的手,將我的雙手都包裹在掌心裡,臉色帶著饜足的笑意,柔聲說道:“嗯,就知道夫人最心疼我了。”
原來讓盛君川看到牙印是假,想讓我主動為他穿衣服才是真!幼不幼稚!一刻不耍心機就活不了是嗎!我咬著牙怒視著他,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他的胸前,憤憤地說道:“少來這套!我為什麼幫你穿衣服,你心裡沒點數嗎!”
錢掌櫃微微挑眉,眼裡閃著戲謔的光芒說道:“有數,我心裡當然有數!都說打是情罵是愛,夫人對我又打又罵的,肯定是因為對我愛之入骨。”這邏輯也真的是絕了。我懶得理他,免費送了他一對白眼。
盛君川哼了一聲,視線在我和錢掌櫃臉上掃過,不滿地說道:“兩位就算要打情罵俏也該看看場合。現在我們該去大汗的氈房議事了。”他的眼神陌生而冰冷,就算是剛認識他的時候,也不曾用這種眼神看過我。心底湧上一陣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我胡亂抓起大氅往身上一裹,快步走出了氈房。
“錢掌櫃且慢,我有話要跟你說。”盛君川開口攔住了正準備跟著我出帳的錢掌櫃,眼眉帶著一股淡淡地哀傷,沉重地說道:“若你真的喜歡琉璃,就好好對她,不要讓她傷心。但是,”他話鋒一轉,一把揪住錢掌櫃的衣領,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道:“若是你只是玩玩,或只是利用她來達成你的目的,那我定饒不了你!”
錢掌櫃毫不客氣地拍掉了盛君川的手,語帶譏諷道:“這是我與她的事,與大將軍有何關係?要如何對她,我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你來教我。大將軍還是省省心,多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盛君川不悅地眯起眼睛,寒聲道:“此話怎講?”
“大將軍怕不是忘了昨夜與塔娜酋長的事了?”
盛君川眼神一暗,沉聲說道:“你不是說吃了吐真丸之後什麼都不會記得嗎?難道是騙我的?”
錢掌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天地良心,我哪敢欺騙大將軍?我說的可句句是實話。”他頓了頓,放慢了音調,唇邊露出一抹壞笑,“吃了吐真丸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不代表吃之前的事也不記得啊。你給她下藥之前做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大將軍還是好好想想待會怎麼應付塔娜酋長吧!我與琉璃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完便丟下還在發愣的盛君川,離開了氈房。
還未走到大漢的氈房,大老遠的就看到李昇在門口來回踱步,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我快走幾步迎了上去,笑道:“李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我看這一片草地都要被你踩禿了。”李昇一見是我,如釋重負地嘆道:“妹子,你就別拿我打趣了!昨晚我就不該貪杯!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萬一你有個什麼好歹,我可怎麼跟聖……上面交代!”
這麼冷的天,他居然急出了一頭汗。我連忙安慰道:“李大哥別自責了,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嘛?再說了,有盛君川和錢掌櫃在呢,出不了什麼紕漏的。你放心!”
李昇胡亂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慼慼然地說道:“唉!不管怎麼說終究是我失職,待這裡的事處理完,我定會主動請罪。對了,大將軍和錢掌櫃呢?怎麼就你自己一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