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血技術,本就是一輛會主動加速,令乘坐者衝向懸崖的列車。
一旦使用便徹底沒有了回頭路,即使能夠忍住不再使用,體內的血統也會在日復一日的“日常”被歲月所精煉,直至跨越那條危險的界限。
——跨過那名為『臨界血限』的人龍之隔,便是人與怪物的天壤之別。
人類的基因在龍族血統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麵包渣,輕輕用手指就能碾得粉碎。
但也正是這弱小的人類基因卻有著難以想象的韌性,使人類無法透過這種血統精煉的方法成為真正龍族,彷彿被什麼存在設下了絕對的限制……
否則這片天地,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吧。
就像是裡面的修仙一樣,正因為人能成仙,所以他們才會嚮往著仙人的世界。如果人類能透過修煉變成龍族,那麼人類也就不會想著去反抗龍族,反倒是竭盡全力試圖去成為其一份子了。
人人都憎恨龍族,人人都想成為龍族。
這就是秘黨中現在許多人的心態,尤其是隨著老一輩的故去,許多年輕人也開始不甘寂寞起來。
自負擁有力量與權力的他們想要成為這個世界的新主人,踩在芸芸眾生之上,成為……全新的龍族。
知曉許多隱秘的昂熱,對此嗤之以鼻。
四大君王將要甦醒,第五個太陽紀將要迎來終末,那最後的審判之日便要到來。
在這個即將迎來末日的世界,懷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是何等可笑
在見過了【科因亞希斯】的末日後,昂熱心中就更是對【末日】畏之如虎,甚至此刻他便在竭盡全力地去追求能讓自己完成復仇的力量。
昂熱對暴血這種技術,同時抱有期望與敬畏。
一方面是知曉它能夠賦予混血種難以想象的潛力,另一方面,卻也是敬畏著它能將混血種埋入深淵的可怕後果。
所以百年來,昂熱使用暴血技術的次數用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會主動地飲下這杯甜美的鴆酒。
但是,就算是這樣,血統的精煉也不會主動停下的。
就算是使用次數不超過十次,他用得也比那些因為暴血技術而喪失了理性化、作死侍的秘黨前輩們要更多。
百多年的歲月過去,再怎麼限制暴血的使用,昂熱體內的龍族血統也早該跨越了臨界血限,讓他變成了死侍才對……他又不是像是某位“影皇”一樣的白王血裔。
沒有“皇”的資質,他絕無可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跨越那條“人”與“皇”之間的界限。
可為什麼,昂熱從未感覺到自難以自控
反倒是精神與體能逐漸增長,讓他在這混血種也會垂垂老矣的年歲,依舊保持著年輕一般的力量與心態
心態還能說他是因為曾經視作家人一般的同伴全部死於那位疑似初代種的龍類手中,憎恨與復仇的執念讓他保持了年輕時的心。
可血統這種東西,向來不會隨著混血種的想象去改變,否則這世上何來如此之多的庸人
——面對李淺月的連番質問,昂熱的心中,其實未必沒有答案。
“既然是獅心會的一員,那麼有些事情,倒也不必瞞著你。”
注視著面前年輕的少女,昂熱主動說起了一個一直都隱藏在自己的心中的秘密:“我是初代獅心會倖存的最後一人,你的前輩、也就是與我一同成立了初代獅心會的梅涅克卡塞爾等人,卻都因為一場人為製造的災難而犧牲。”
從他的口中說出的,是被列為絕密檔案的『夏之哀悼』事件的詳細。
1900年,秘黨成員弗里德里希馮隆在東方古國的“統萬城”得到一具蜥骨,在9月運抵德國漢堡卡塞爾莊園進行解剖研究。
棺中是一個党項族男孩的遺體,身上遍佈驅邪器具,骨骼與內部結構迥異於人,於是被判定為龍類,遺體陳放千年不損。
但因為意外……
或者說,並非意外。
在解剖醫生莫德勒醫生毫無理由地對這具龍類遺體注射腎上腺素後,龍類突然復甦,並且開始了對在場所有人的無差別攻擊。
初代獅心會在那一場災難中全滅,僅有昂熱一人倖存。
事後甦醒的昂熱覆盤這一場災難的細節的時候,就曾懷疑,將這具龍族遺體出售給他們的人,或許本來就知道那沉眠棺中的龍骸必定復甦……
所以他才會認為,所謂的『夏之哀悼』事件,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