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邀貼。
“以我的身份,出入公主府好像不太合適……”那金絲描邊花箋上,的的確確寫有她的名字,這委實使人費解,“安慶公主女中豪傑,放男人堆裡也不遜色,怎麼會想起來給我下帖子呢?”
安慶公主,當朝長公主,皇后所出,京城頭一號驕矜人物。與駙馬成婚五年之久,卻豢養面首不斷。據傳聞,無論是新科狀元,或是世家子弟,俱是她的裙下臣。籠統算下來,短短几年,足有十來位傑出才俊拜倒在她腳下。
衛琳琅想都不敢想,會入這位離經叛道的公主殿下之眼。
老實說,她並不是很想出席。
安慶公主荒誕不經,和她不是一路人。
“娘子忘了,侯爺是文武百官第一人,掌管生殺大權。安慶公主有意結交侯府,合情合理。”寶凝說。
衛琳琅說:“我當然知道侯府的地位。你也說了,侯爺手握權柄,貴不可攀,那跟我有什麼相干呢?我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安慶公主何必在我身上做文章。”
侯府主母,跟她八竿子打不著。以她現今的處境,難登大雅之堂。
這麼一點,寶凝也納罕起來,不過她最知進退,自然不肯直言直語傷衛琳琅的心,隱約其辭:“安慶公主生性怪誕,言行舉動震驚遍野是家常便飯。既然公主請您去,您也推脫不得呀,悶頭去就完了。而用意如何,現在顧不上思忖,就剩兩日便赴宴,您細心想想當天的行頭即賀禮才是當務之急。”
安慶公主榮寵萬千,和璧隋珠唾手可得,怕是除卻天間星月,世間難有為其青睞之物了。
這可把衛琳琅難倒了,一直到掌燈時分,到底也沒思量出個拿得出手的禮物。
容恪慢悠悠到來之時,恰逢她把臉埋在臂彎出神。
寶格才欲張口提醒,就被容恪一個擺手打發出去。
盛夏之夜,蟲鳴陣陣。
容恪順水推舟,索性斜靠博古架,手臂交叉,環抱胸前,垂眸看她神遊。
頭向一側歪得酸了,衛琳琅便把脖子轉了個彎。這一動彈,不偏不倚撞上一道居高俯視的視線。
“你什麼時候站這的?”此人來得悄無聲息,竟不知盯了她多久。
一語盡,迅速起身,繞到外間的矮榻跟前。
雙方之間一下子恢復到一個相當不冒犯的距離。
她避嫌到極致的行徑,惹得容恪忍俊不禁,好笑道:“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躲那麼遠做什麼?”
衛琳琅抿嘴咕嘰:“你不是豺狼虎豹,你比豺狼虎豹還要人命。”
容恪全然聞知,卻越發看她小聲抱怨的樣子稱心:“朝中近日風平浪靜,這兩日,我不上朝。”
沒來由的一句,真把衛琳琅弄得一頭霧水,眨著眼道:“哦,休沐是好事,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我說,我不用上朝。”容恪保持平靜,重複道。
衛琳琅別無其他反應,點頭道:“我聽見了,是好事。”
容恪笑了笑,旋即坐到她剛才的位子上,手作拳狀,半撐著頭,朝她側目:“吩咐人傳膳吧,我今晚在此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