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寶也在座,他的鬍子冒出短短一茬,也沒有再掉。
劉瑾對他有點不滿意,只冷冷瞧他一眼。
這一眼瞧得洪三寶激凌凌打個寒顫,可他很快鎮靜下來。
洪三寶的婚宴讓錢寧和葛兒攪了,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後來想通了,倒也不怎麼樣往心裡去。
客人早早散了,洪三寶急著找張永的乾爹套近乎,想趁熱打鐵跟張永搭上關係。
蔣老頭是個書呆子,沒說兩句,就將趙瘋子拿他的帖子赴宴的事抖出來。
趙瘋子在劉氏兄弟向梁洪報血仇後跟隨張茂在外面逃避一陣子,才回到通遠小鎮。
洪三寶一碰見他,不但指責他冒認權貴親戚,也老實不客氣向他索畫。
趙瘋子不想交出畫,便將洪三寶叫到一邊,說:
“給你透個信吧,你一高興,就不想索回圖畫了。”
“什麼訊息比唐伯虎的畫值錢呢?”
趙瘋子神秘兮兮告訴他:
“赴宴的那個戴大鬍子的年輕人,是易容的當今皇上。”
趙瘋子其實是瞎蒙,他跟張茂等人只認為正德是個親王。
為著討洪三寶歡心,就將正德的身份往上說,不料卻給蒙上了。
上大朝時,洪三寶大老遠見過正德。
趙瘋子一說,再想想錢寧和葛兒在正德面前神態恭謹,哪有不信的道理。
他傍上劉瑾就飛黃騰達了,倘若傍上正德,前途當然未可限量。
回到家裡後。他如痴如醉,想到正德嫌他沒有鬍子不好看,就顧不得劉瑾高興不高興,又將鬍子留起來。
劉瑾在張鶴齡身邊的空位坐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國舅爺可真會享受。”
張鶴齡高聲大氣說:
“你才會享受。漂亮的女子自己留著,這事咱以後算賬。晚上說正經的,我要給你出一個好主意!”
“除了鹽引,國舅爺還會有什麼好事兒?”
“怪道你能當上相爺,這雙眯縫眼竟能看出別人想什麼。你想到沒有,鹽引讓南京戶部印製是個漏洞?”
鹽引是運鹽的憑證,沒有鹽引運鹽既是私鹽,依照大明律法,最嚴厲的處罰是死刑。
南京戶部根據鹽產量印製鹽引,想營私舞弊並非難事。
張鶴齡這一提醒,劉瑾立即覺得不是小事。他在鹽政上動過不少心思,卻沒有想到過這個環節。
他是深藏不露的人,心裡雖然活絡了,臉上仍然滴水不漏。
張鶴齡見他沒有表示,不禁動怒:
“跟你說國家大事簡直是白費,我直接向皇上進諫就是了。”
劉瑾笑了笑,回頭對在一旁侍候的丘得說:
“你現在就叫錦衣衛將巡鹽御史塗禎下到牢子裡,明天發文讓刑部審訊。”
丘得領命去了,劉瑾對張鶴齡說:
“國舅爺不是為上回運鹽,被塗禎為難發火嗎?這口惡氣我給你出了。”
張鶴齡並不領情。
“你別將這個人情送我,當我不知道嗎?他沒有得罪我,你也會找他算賬。你不是派人到長淮要好處,讓他壞了事嗎?我勸你也別凡事拿我當傻瓜。”
劉瑾忙賠笑臉說。
“劉瑾哪敢在國舅爺面前耍滑頭?前幾天,太后娘娘將我罵個狗血噴頭,差點兒剝我的皮!”
“你還知道太后就好了。那就老實給我一些鹽引。這回我不為難你,只要零鹽和所鹽。”
“什麼是零鹽?什麼是縮鹽?這叫法從沒有聽說過。”
“你是大宰相,哪管這種細事呢?零鹽就是開中未盡的剩鹽,所鹽是灶戶交售餘鹽時稱頭上盈餘部份和批驗所沒收的超量引鹽。既不是正鹽餘鹽,也不是殘鹽,這下不會為難你吧。”
“給國舅爺什麼鹽引還不是一樣。”
“也就是塞別人的嘴巴而已,有好處也不虧你的。”
“你也得等我查實,能否塞人家嘴巴吧。”
“這個自然。”
《精忠譜》還沒有結束,康海就帶著扮演銀瓶小姐的小旦來到看臺。
他喝不少酒,剛又在絃索上縱情揮灑,此時神情好比得道多年的高僧。
小旦小鳥依人似地依偎在他身邊,看得張鶴齡醋海翻騰。
也就是康海罷,換成別人,張鶴齡早就動手搶人了。
自從被李夢陽毒打一頓後,他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