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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劉府張國舅索鹽引 冷宮白衣女見皇兒(一)

劉瑾逃過一死,總覺得事情蹊蹺。

這個晚上,他家裡來了許多客人,他沒有心情跟他們見面,就將張文冕叫到密室。

張文冕一針見血說:

“刺客是皇上身邊的人。”

劉瑾也懷疑刺客是正德身邊的人。可他不明白正德為何叫刺客行刺,所以不敢確定。

“倘若如此,我只要說出萬歲爺的下落,就會命喪當場了?萬歲爺為何這麼做?他準是覺得我沒有辦好差,打算要我的命了。”

“恰恰相反,皇上對相爺十分滿意。他唯一擔心的是你對他的忠心,所以才試探你一下。”

“總之,他對我不放心了,很快就會將權力收回去。你想想辦法,現在還有沒有退路?”

“劍橫在相爺的脖子上,相爺還是挺住了,皇上只會對相爺更加信任。開弓沒有回頭箭,求退路只有死路一條。執政難免得罪人,當時倘若皇上將你們八虎殺了,或者發配到南京,內官的處境可想而知。朝臣肯定要徹底解決內官干政,這就是所謂的得理不饒人。相爺上任以來,朝中重臣得罪不少,言官幾乎得罪個遍,跟百官結怨極深,求退路只會粉身碎骨,連發配南京都不可能了。”

劉瑾心神不寧,嘆嘆氣說:

“當時倘若左班官得勝,他們對付我們,會比我現在對付他們嚴酷十倍!他們一向認為太監是皇帝的家奴,都是賤人,跟他身份不一樣。我們對左班官多少還有點好感,最多將他們下到牢子裡,號枷,貶官,充軍。他們贏了,必然對我們痛開殺戒,沒有任何憐憫心懷。我的確騎虎難下了。萬歲爺對我沒有完全信任,朝臣任命,重要位子全是他自己拿主意。禮部尚書出缺,我建議用劉機,他卻用李傑,吏部他用許進。楊廷和和劉忠當著眾大臣的面給我難堪,我將他們打發去南京,才幾個月,他就將他們升官了。”

劉瑾丟魂失魄地踱著步,邊走邊說。

“只要是他在東宮時的講官,他就重用他們,碰都不讓我碰。我雖然掌大權,可東宮講官還是不將我放在眼裡,這些人隨時都可能要我的命。前回宮宴,費宏官居其兄之上,因為是宴會,就擺位在其兄之下,我開玩笑說:‘費秀才以牛易羊’,他怎麼回答呢?竟說:‘劉中官指鹿為馬’,那不是想置我於死地嗎?”

“處在相爺的位置哪能沒有政敵呢?皇上聰明過人,假如相爺沒有政敵,他就沒有安全感了。再說,費宏也不一定仗著東宮舊人耍威風。他二十歲中狀元,少年得志,自然高傲。並且他在朝中勢力不小,學士吳儼是他的兒女親家,號稱智多星的陸完是吳儼的外甥,費宏的門生故吏遍佈天下。相爺也不必想得那麼嚴重,只要做出政績,就算比費宏厲害的,都不怕不為相爺所用。世道滄桑,凡事不都能心想事成,得有耐心。”

“我只是不明白,一些人將內官、外官分得那麼清楚,想用他們都難。難道內官不是人嗎?左班官胡作非為,貪贓枉法一點也不比內官稍減。別的不說,他們給我送錢,一出手都比好幾年的俸祿多,錢難道從天上掉下來的?我看,要叫左班官學會尊重內官,這才是正經道理。”

“跟相爺作對的人差不多都拿掉了,還是乾點切實的事吧。”

劉瑾搖搖頭。

“我心裡總不踏實。前回從中書舍人調任給事中的那人叫什麼?”

“是李憲吧?”

“就是他。他提議,給事中最愛胡說八道,動不動就駁回奏章,最好將他們困在六科廊中,讓他們早出晚歸,沒有時間動歪念頭。這個辦法好,從明天開始,由錦衣衛負責點名,寅時入值,酉時放他們出去,看看他們還有力氣胡鬧。”

劉瑾疲憊不堪靠在太師椅上。張文冕提醒他:

“國舅爺和劉宇在外頭看戲,等著相爺接見呢。”

“你叫劉宇進來。我一見國舅爺就頭大,還是不見吧。”

張文冕吩咐下去,回來對劉瑾說:

“國舅爺的脾氣,相爺是知道的。你不見他,沒準就打進來了。”

劉瑾笑道:

“他能有什麼正經事呢?這會兒跟狀元公爭風吃醋,其實也不一定要見我。”

說到這兒,他頓一下,接著問:

“我一直忘了,王守仁有沒有下落呢?”

“以學生看來,他倒可能真的死了。”

“有人見過他,我總是不放心。”

“相爺想想,他父親還在朝為官,他倘若逃跑不赴貶所,會連累父親的。再說,他在錢塘江寫的遺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