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所說的,的確是令他心驚膽戰的事。
左班官對內官開始新一輪彈劾了。
雖然比不上十月份那一次驚心動魄,可劉瑾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回彈劾由南京發難。
明太宗(即成祖,成祖這一廟號是後來嘉靖皇帝上的)從他侄兒建文帝手裡奪取帝位後,就開始營建北京,打算遷都。
懂陰陽的人告訴他,南京是太祖龍興之地,還有王氣,不能隨便放棄。
他遷都後仍在南京保留一箇中央政府,六部九卿一應俱全,用來安置退居二線和不得意的官員。
南京官員除參贊機務的兵部尚書、鎮守太監和勳臣守備三人手握實權,其他官員待遇與北京無異,卻政務清閒,被稱為“隱員”,即官員中的隱士。
劉忠和楊廷和講經筵得罪八虎,許進接焦芳當上吏部尚書後,劉瑾讓他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奏請將劉忠和楊廷和發配到南京做官。
名義上沒有落他們的職,其實閒置起來了。
十月政變之前,八虎成員之一高鳳向正德討一道旨意,不經兵部推舉,任命他的侄兒高得林掌錦衣衛,兵科給事中艾洪上章彈劾。
艾洪彈劾奏章,與兩位御史挽留劉鍵和謝遷的奏章,傳到南京守備武靖伯趙承慶手裡。
應天府尹陸珩抄錄給同僚看,南京兵部尚書林瀚長嘆不已。
林瀚的人緣不錯。
焦芳辭去吏部尚書,廷推新人選,朝臣明知正德要許進接任,只恨許進幫八虎說過話,大多不提他的名,而是提林瀚。
正德嚐到皇帝的權威後,就沒拿廷推太當回事,許進還是當上吏部尚書。
但要給朝臣一點面子,也重用林瀚,任命林瀚為南京兵部尚書,預參機務,成為南京的最高長官。
林瀚的長嘆,激起南京諸御史和給事中的怒火。
朝臣和八虎生死搏鬥時,南京的御史和給事中也沒有閒著,十三道御史還聯合上一份公疏,只是公疏到北京時,大局已定,劉健和謝遷已然告老返鄉了。
他們不知道劉瑾清算舊賬,從十一月份韓文和張升先後致仕後,北京言官見大勢已去,都不再吭聲了。
南京言官不瞭解已然如此。北京傳來的三份奏章,隨著林瀚的長嘆,他們開始新的一輪發難。
給事中戴銑、牧相、任惠和徐暹聯合上一份公疏。
御史薄彥徽、葛浩、貢安甫、王蕃、史良佐、李熙、任諾、姚學禮、張鳳鳴、蔣欽、曹閔、黃昭道、王弘和蕭乾元也聯合上一份公疏。
他們都奏請挽留劉健和謝遷,將八虎臭罵一頓。
公疏剛到北京,劉瑾氣得咬牙切齒,苦思對策。
按照正德劃的線,他已下令將他們逮進北京準備重處。
但聖旨下去後,他一直擔心面太廣,正德可能不同意照前例將他們臭打一頓,然後削職為民。
不重重處罰言官,他們定然得寸進尺,劉瑾這個相爺別想安寧過日子。
劉瑾又恨又怕,所謂無毒不丈夫,心不狠手不辣,他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還沒想好如何說服正德重罰南京言官,又收到兵部主事王守仁挽留劉謝的奏疏。
這又是個徵兆,再次證實群臣的氣焰尚未乾淨利落打下去,隨時會來一次兇猛的進犯。
丘聚押送劉小姐和孫聰進宮時,他正鎖緊眉頭看王守仁的奏疏。
送走他們後,劉瑾就到西苑見正德。
正德在召見烏斯藏和尚綽吉我些兒。自從在文華殿聽幾次頌經後,他就迷上佛法。
一個人能否修煉成佛,嘴巴會噴火的綽吉我些兒讓他看到希望,可他只想心裡得到安寧,並非想得到永生什麼的。
讓正德召見的還有其他和尚和道士。
綽吉我些兒顯然還是誤解正德,以為皇帝什麼都不缺,就是應付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女終歸力不從心,根本沒有領悟正德召見的目的。
窗外大雪紛飛,天氣寒冷。
綽吉我些兒二話不說,除去僧袍,只剩單衫內褲,然後劈開雙腿,以手撐地,在正德面前倒立著,讓正德看他空無一物的褲襠。
他招呼正德:
“皇上看好了!”
正德看得很認真,他以為綽吉我些兒淨過身。
綽吉我些兒又說:
“皇上可要看仔細了!”
他的話音甫落,只見空無一物的褲襠呼地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