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仰躺在地,彷彿一棵伐倒的樹墩子,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女子驚叫聲中跑走。
武洪看向了箭矢飛來的方向。
只見一騎頭戴范陽笠,正掛好弓,手持一杆長把烽火狼牙棒,策馬而來。
“青州指揮司統制秦明,奉命前來。”
他翻身下馬,朝武洪拱手施禮:“末將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還望大人恕罪。”
“秦明...”
武洪看著眼前響噹噹的好漢,不由讚道:“好一個霹靂火。”
秦明拱了拱手,恍惚間覺察到不對。
眼前之人氣度不凡,但卻沒有官衣。
地上血跡斑駁,三具無頭屍體之上,卻有官衣和甲冑。
秦明儘管霹靂有火,摧山破嶽。天心無妄,汝孽自作。
此刻也有點弄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
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是很難理解倒反天罡這樣的事。
“有反賊頭領宋江,斬殺了大名府三名軍政主官,逃離之際,恰好被你撞見,射殺了反賊頭領宋江。”
武洪說道:“這可是天下的功勞,且本地暫時沒有主官,肯定不行,不如秦統制先駐紮在此主事,將情況上報給朝廷?”
“這樣嗎?”
秦明抓了抓腦袋,可惜戴著范陽笠,並不解癢。
“你帶了多少兵馬?”
武洪問道。
“末將奉命前來,並未帶兵馬,主官不能擅自離開轄地,只因梁中書的手令,不得不過來。”
秦明指著一襲紅衣的屍體,道:“難不成這便是梁中書?”
“應該是吧。你不認識?”
武洪繼續問。
“末將並未見過樑中書,但大名府畢竟是陪都,且只有身上大員,才能穿大紅官袍。”
秦明抓著狼牙棒,“可惜晚來了一步,這賊人頭領竟如此兇殘,當街斬殺三名主官,頗有些天街踏盡公卿骨的意思了。”
“也是難得,天色黯淡,竟一發中的。”
武洪其實挺喜歡秦明,是一員猛將。
另外,他的大舅子就是花榮。
若有此二人的加入,武洪的集卡數量就又多了三個。
別忘了還有花榮的兒子,花逢春。
也是個小李廣。
“咦?”
秦明站在一邊,沿著三具屍體,揮手比劃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蹲下來仔細觀察,還揮手趕跑了拿著炊餅來浸血的百姓。
“兄長...”
吳用扯了扯武洪的衣袖,低聲道:“此人乃是花榮的妹夫,花榮可是內個的結拜兄弟。”
花榮可以說是宋江的鐵桿之一,連秦明都是被花榮幫宋江算計,不得不上梁山。
尤其是宋江被高俅毒死之後,花榮也選擇了自盡。
交情十分深厚。
不過,宋江畢竟是秦明射殺的,那些小賬讓他們自己算去。
“我現在只擔心花榮不來。”
武洪微微一笑。
吳用頓時放下心來。
這時,幾個衙前吏前來彙報:“這一遭,府衙損失慘重,需要人手才能維持運轉。”
“先把屍體收了,擺在外面讓百姓看來看去,不像回事。”
武洪擺擺手:“注意別把人頭擺錯了,免得到了陰曹地府還得打官司。”
“是。”
衙前吏們去收拾,不多時又有仵作趕來。
其實大多數官吏,幾乎見不到梁中書和太守,只在三班六房打交道。
之前吳用去救盧俊義,買通了值班的獄卒和官吏,府衙三班六房早就下班,只留個別值班,要麼被幹掉,要麼被嚇傻不敢露面。
如今終於都顫顫巍巍出來,看著收殮屍體,他們也主動去打水沖洗血跡。
他們只是吏,無論誰做官,他們都還是吏。
“都額外給些補貼,不能讓大家白忙。”
武洪讓吳用去發錢。
那些官吏哪敢不接?
明知道鳩佔鵲巢,可也不敢作聲。
天色已經黑了,可是天空彷彿一團陰雲籠罩,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明看著屍體抬走,還有哆哆嗦嗦的仵作,又看了眼武洪,忽然暴喝一聲:“大膽逆賊,竟敢哄騙與我?!”
“啪!”
武洪一拍手,看向吳用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