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燈球火把,亮子油松,逐漸連成了帶。
上千士兵圈了一塊巨大空地,中間就是那五百步人甲士。 這些步人甲士組成了防禦,不但有佩刀,弓箭,還有長兵器。
對於宋朝這個時代而言,這就是移動的堡壘。
可惜移動的太慢。
甲冑便七十斤打底,加上各種衣服,牛皮靴子,兵器,人均負重超過一百二十斤。
步人甲主要對抗騎兵,對付步卒就像重錘砸豆腐。
林沖知曉其中厲害,所以只圍不攻,著甲兩個小時,不用管別的,什麼都不幹,人都受不了。
何況是人就要吃飯喝水。
而隨著武洪奔來,那一聲叫好,則是有步人甲士不服氣,揚言要跟武松單挑,不用兵器的那種。
宋朝畢竟流行相撲。
此類鬥將也喜聞樂見。
結果那步人甲士,渾身甲冑不方便,卻是被武松一手抓衣領甲片,一手抓了大腿,生生給舉了起來。
林沖和阮氏兄弟等人紛紛鼓掌叫好。
這一下要是砸在地上,不死也要重傷啊。
那步人甲士連忙伸手連拍,示意認輸。
“果然是一條好漢,俺輸的心服口服。”
那步人甲士脫了頭盔,夾在腋下,拱手施禮。
“許是甲冑太重,阻礙了發揮。”
武松也一抱拳,倒是沒譏諷對方不行。
那甲士一搖頭:“倒是不怕兄弟笑話,俺今天就吃了兩頓稀飯,還不管飽,穿上甲冑跑了快一個小時,早就餓到不行。”
“住口!”
步人甲統領上前呵斥:“大戰在即,你輸了就輸了,怎可自爆老底?”
“統領,就算不爆,圍困我們一日,別說吃喝問題,屎尿都要拉在褲子裡了。”
那甲士慘然一笑。
“這不對吧?”
武松奇怪道:“我在東京跟隨周侗恩師學習武藝,聽聞步人甲乃是軍中待遇最高的兵種,不但一天三頓乾飯,每天必定有一頓肉食。”
“這個我也聽說過。”
林沖點點頭。
“在汴京訓練時,倒是如此待遇。”
統領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索性坐在地上,大馬金刀說:“但是到了邊境一年都沒有戰事,伙食就逐步下降,最近一個月只有稀粥,肉食早就不見了蹤影,軍餉倒是發了,可現在糧食也貴,以前能買一百斤,如今只能買七十斤,一家老小都不夠吃。”
武松和林沖聽罷無言以對。
那些山賊們倒是樂呵了許多,沒想到這些步人甲王牌軍,竟然跟他們一個待遇。
“不過,只要用到我們的時候,不但伙食提高,軍餉也會高一些。”
有步人甲士開心的說。
卻讓周圍甲士一陣心酸。
“是啊,用到我們這些臭丘八的時候,就會給增加待遇了。”
這時,武洪騎馬走到了武松身旁,一看雙方狀態,他就笑了。
“兄長何故發笑?”
林沖連忙問道。
“我笑這大宋朝廷,皇帝昏庸,奸臣當道,好好的男兒竟是用一頓飯就給抽去了氣血。”
武洪說道:“正所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那些文官老爺們一兩糖霜價值一兩黃金也捨得,邊軍將士抵禦外敵,卻是連飯都吃不飽,這樣的江山,吃棗藥丸。”
“你是反賊,你當然這麼說了。”
有甲士不服氣:“君父肯定有他的難處。”
“不得不說,宋朝能堅持到現在,就是因為還有你們這些有理想的人在。”
武洪擺擺手:“回軍營去吧,別的步卒我不管,你們這些步人甲士,我按照宋朝給你們的待遇,全額髮放,伙食也是一樣。”’
“什麼?!”
那統領簡直難以置信。
他還以為武洪接下來要勸降。
哪想到居然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你真肯放我們走,還給我們糧餉?”
他十分遲疑,總有一種飽餐一頓,就要被人毒死,然後扒掉渾身甲冑的念頭。
“你們步人甲很強,這沒錯,但吃不飽,又失去了步卒和馬兵的拱衛,我讓你們跑,能跑出三十里嗎?”
武洪哈哈一笑:“此去汴京直線距離也有七百多里,翻山越嶺恐怕有千里之遙,想玩死你們,隨便都行,何必搭上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