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你帶幾個信得過的人,去偏廳外埋伏好,摔杯為號!懂了麼,幹好了本官重重有賞。”
李達一聽武洪是自己來的,頓時打起精神,整理好官帽官服,大踏步去了偏廳。
“呵哈哈,陽穀縣打虎英雄,剿滅黑風寨,拒絕皇帝徵辟的徵君……”
李達到了偏廳門口,便爽朗大笑,歷數武洪的作為,卻是越說越心虛,似乎這樣一個人,也不太好對付啊?
隨機應變就是。
“知縣大人誇獎了。”
武洪拱了拱手,笑道:“現在的武洪只是一個逃犯而已。”
“……”
李達完全沒想到武洪上來就是一個自爆。
直接把他給弄得不會了。
最關鍵是武洪就站在面前,一副‘你快來抓我啊?’的模樣。
“大人是不是要這個?”
武洪拿起一隻茶盞,遞到了李達面前。
“這叫什麼話,哪有的事...”
李達一擺手,哈哈笑道:“徵君莫不是以為本官擺了鴻門宴?”
“就怕大人連宴席都沒準備。”
武洪伸手在包裡一掏,拿出一張文書:“這是縣衙的免稅文書,大人應該看過備份了吧?”
“免稅是該免,但要有限制。你安置流民和逃戶,開墾荒灘,這本該是官府的事。”
李達坐在主位上,順手拿起茶盞喝了一小口,茶盞就在掌心中把玩。
他看了眼武洪,睥睨笑道:“你把這些都做了,你想幹什麼?難不成想成為聖人?”
“官府若能做好,也就不會有流民和逃戶了。”
武洪抬手一指李達的手:“大人還在等什麼?該摔杯為號了吧?”
李達眯著眼,靜靜地看著武洪。
手中的茶盞,虛握在掌心,甚至不需要摔,手指一動就能落下。
但他不敢。
武洪敢自爆身份,必然有恃無恐。
李達原本打算先跟武洪閒聊,最好能拉近關係,趁他不注意再見機行事。
實在不行,也能留下一點交情,下一次準備好了再拿人,也是水到渠成。
但那句官府若能做好,也就不會有流民和逃戶,讓李達頗為尷尬。
他做了十年學正,鑽研學問,為的就是修身治國平天下。
且還沒成為老官油子,還有很強烈的羞恥心。
“但百姓是朝廷的,是皇帝的。”
李達朝開封方向抱了抱拳:“你收留逃戶和流民,使他們成為佃戶,致使朝廷人口缺失;
你又大鬧汴京,諸多文人士子皆已御獸園之亂而談笑,這是令皇帝威嚴掃地之舉;
你眼中無有君父,這便是竊國之舉!”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武洪拍案而起。
“呼啦啦……”
石頭等衙前吏衝進偏廳門口。
但看到知縣手中茶盞還在,一時間不禁尬在當場。
“徵君有話好說啊。”
“就是就是,本鄉本土的,何必鬧得不愉快?”
石頭等人立刻做起了和事佬。
但李達整個人已經驚呆了。
瞠目結舌地看著武洪,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衙前吏們不知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厲害。
他卻是一清二楚,本以為武洪想做一地聖人,讓村民過上世外桃源的生活。
現在看來,他竟然是想造反?!
“這話可不能亂說,傳出去本官都要受牽連。”
李達主動給武洪倒了杯茶,一副‘給大佬遞茶’的模樣。 “亂說?”
武洪冷笑一聲:“看來只有借你項上人頭一用,天下人才肯相信。”
“本官飽讀聖賢書,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李達當即摔了杯子:“拿下!”
“啪!”
茶盞支離破碎,石頭幾個衙前吏看了看,抬起頭來:“大人,怎麼拿啊?”
“你們...”
李達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有夏村在,將來有意外,俺們也有個收留的地方。”
石頭一臉無奈地說:“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連衙前吏都對官府沒有信心...
李達再一看外面,幾十上百號農夫拿著鋤頭釘耙之類湧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