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其實並不富裕。
他本就是跟高坎在一起廝混的潑皮。
自從高坎成了高衙內,富安的衣著光鮮了,精氣神足了,訛詐富戶的錢也更多了。
但高坎跪著哭著跟高俅要錢,每次得到數千乃至上萬貫,全都藏了起來。
小衙內窮怕了。
於是,就成了富安每次想到什麼好點子,好玩的,帶著小衙內去體驗,結果最後都是富安自己結賬。
總是入不敷出。
張大膽等人帶著富安的屍首回村,幾個被搶來的小娘子象徵性的哭幾聲,就卷著為數不多的家當溜了。
等安葬回來,張大膽五人看著一片狼藉的房子,一時間都有種走錯了屋的感覺。
“高太尉也太不仗義,一文錢都不出,俺兄長就這麼死了?”
小潑皮叫富寶,是富安的堂弟,此時眼圈也哭的通紅。
“或許...太尉覺得咱們都不差錢,畢竟整日跟高坎廝混,那廝鳥每月至少跟太尉要三萬貫錢的。”
張大膽也有些傻眼,感覺人生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俺要報仇!”
富寶抓著牛耳尖刀,是富安那把。
“報仇?失心瘋?”
張大膽嚇得站起身:“你知道那是什麼法寶嗎,能感應天雷,殺人於無形,那根本不是俺們能對付的。”
“林沖家破人亡,隱忍這許久,終於還是展開了報復。”
其他潑皮也跟著勸:“莫說那仙法名器,便是林沖你也打不過啊。”
“那咋辦,俺兄長就這麼白死了?”富寶表示不服。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張大膽說道:“混潑皮行當,坑害了那許多人家,遲早會橫死街頭。”
富寶一拍大腿:“既然無法,那俺就繼承這座宅子了。”
“?”
張大膽一愣:“入你娘,你這廝鳥眉清目秀得,竟然也玩心眼?!”
“俺可以報仇,俺也可以談。”
富寶立刻拿出主人翁架勢,坐在主位上翹起了二郎腿。
“兄終弟及,天經地義。”
張大膽拍了拍富寶的手:“放心,俺們哪有資格跟你爭家產……”
說著,富寶剛滿意一笑,張大膽就抓著富寶的手,整個人都被掄圓了摜在地上。
“啪——”
血漿迸濺。
“無非多張草蓆的事。”
張大膽拍拍巴掌:“以後這宅子我們每人一間,再也不用回那破草屋了,入他娘,廝混了這麼久,總算有點收穫。”
“哈哈哈。”
一眾潑皮全都放聲大笑起來。
……
武洪並不擔心高衙內的報復。
別說富安等人在高俅眼中無非是一群走狗,即便是高衙內自己,眼看著都要成為‘棄兒’。
唯一強手就是陸謙,但他打不過林沖。
算算時間,眼下晁蓋應該坐了梁山第一把交椅。
此番冒名林沖行事,日後他若知道了,還得謝謝武洪呢。
“諸位郎君,這便出發了。”
知縣的老家人過來拱手,財物裝在麻袋裡,偽裝成了糧食和農產品。
武洪四人的膚色和鄉下氣息,不像東京人那般細皮嫩肉,所以送禮也必須要他們來押送,才顯得真實。
童貫和蔡京撈錢都是一車一車往家運,絲毫沒有掩飾。
對方如此小心,倒是讓武洪忍不住猜測到底是在給誰送。
黃昏的餘暉中,武洪等人護送財物驢車來到一條小巷,停在一處後門。
敲門三下,裡面門閂聲響,朝裡開啟,露出一個樣貌英俊的中年,看起來也就三十七八歲,不到四十。
“進來吧。”
他讓開身位,待兩架驢車進入,他又關了門。
驢車窄小,可進入庫房。
知縣老家人開啟麻袋,露出了大量銅錢,銀鋌。
一隻小小的寶箱裡,裝滿了金鋌,足有二百兩。
中年人臉上反射著金光,旋即壓下,英俊的面容嚴肅道:“這些錢其實不是我要,而是要用你們的錢,辦你們的事。”
“俺都省得。”
老家人連忙賠笑。
“近些年朝廷要對付遼國,還有防備西夏,處處都在燒錢,這些錢回流到國之中樞,勢必要比流落在外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