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持續到深夜。
期間安妮不知幾度回到了那令她畏懼的火場。
幻覺強迫她不斷記起那段曾竭力逃避的記憶。
【稻草人】複寫著安妮父親的死亡,企圖以此來擊垮她的精神。
但安妮逐漸在幻覺中清醒,她將記憶裡的磨難化作錘鍊,試著壯大自己的精神。
從恐懼到憤恨,從憤恨到麻木…但麻木本身,也是一種疼痛。
使人清醒的疼痛。
【稻草人】沒能成功消磨安妮的精神,但卻在外界鞏固住了自己的力量。
這為安妮的精神帶來了更大的壓力。
同時也極大的透支了她的鬼怪力量。
【獄火】的影響愈發微弱。
也許那是她第幾十次,甚至上百次的從幻覺中脫離。
安妮也注意到了【稻草人】在木屋中發生的變化。
可她此刻無力左右這些變化,只能勉力維持清醒。
實際上,契約進行到這一步,就已經宣佈失敗了。
無論是肉體和精神哪方面的失衡,都會導致契約無法成立。
除非她能夠強行矯正這種失衡。
可就像是她無力左右鬼怪的變化那樣,當下她也無法做出任何的矯正。
只能趁著清醒時的短暫空檔,強行發動【燒卻】為自己爭取一部分活動的能力,向外界發出求救。
嘯機。
那是她目前唯一能夠求助的物件。
也是她做出這個莽撞決定的原因之一。
至於如果對方沒有伸出援手自己待如何…
安妮覺得,就這樣一了百了,也不失為一種好的歸宿。
能夠抱著如此消極的態度支撐到現在,全憑她對父親的思念。
也是這種思念不斷將她的麻木撕裂,讓她支撐著沒有失去意識,直到…
一個長著方腦袋的盒子精推倒自家的房門。
“臥槽!”
看著被一屋子扭曲著的【枯草】纏繞並穿刺的安妮,康司連忙丟下手中的木箱,任由其在鬆軟的草毯上翻滾。
【稻草人】也注意到了此時的不速之客,針對心靈的尖嘯即刻襲來。
康司感到了一瞬的耳鳴,但他的反應很快,【附身】瞬間發動,護住全身。
“這怎麼處理!?”
康司揮手斬斷襲來的【枯草】,問安妮。
緊接著,他就從對方迷離的眼神中判斷出了現在的情況。
她還有意識,但不夠清醒,那副近乎與鬼怪融為一體的模樣也根本無法說話!
利用區域性【附身】的技巧,康司發動了【腐朽】。
緊接著是【轉化】。
效果看上去就像是在身邊形成了一圈【腐敗】的光環,這樣他也不會因為過於強力的腐敗而陷進地裡。
爭取到思考的時間,康司兩步走到裝著咒具的木箱旁,準備看看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的咒具。
稍稍降低【腐朽】的烈度,以避免損壞其中的咒具,康司用力掀開了木箱。
“d,沒時間看清單,我認不全!”
康司罵了一句,從木箱中抽出一支眼熟的惡鬼藥劑。
它能夠短暫壓制住使用鬼怪時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讓契約者全力揮霍一段時間鬼怪的能量——然後做好準備迎接恐怖的反噬。
現在的情況是,安妮看起來好像和【稻草人】深度繫結了,他沒辦法在不傷到她的同時解決【稻草人】。
安妮現在的狀態很差,一旦她的狀態再有任何下滑…
康司想不到後續的發展,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現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惡鬼藥劑!”
康司大喊一聲,拔開瓶塞,將藥水向著安妮的臉上灑去。
距離帶來的偏移讓藥水撲到了【稻草人】的身上。
好在還是有相當一部分順著【稻草人】的軀幹流向了安妮。
藥水淌在了她的額頭上,接著繼續向下…
那一股涼意讓她恢復了些許清醒。
但暗紫色的藥液糊住了她的雙眸,鬼怪的尖嘯仍在耳旁縈繞,讓她有些難以搞清目前的狀況。
預想中的火焰並未爆起。
看著那些在【枯草】上搖擺的微弱火苗,康司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安妮的鬼怪力量似乎快要耗盡了。
‘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