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之苦。”
任連忠聽得微微皺眉,旋搖頭失笑道:“你一點也不像你父親,你父親雖然行事剛直,但言辭一向溫和。”
“任老先生還記得我父親?”陸桓眉眼間盡是疏離與淡漠。
任連忠長嘆了口氣,意欲解釋,只他又想那些釋言怕是連他自己也不信的,於是呵笑了笑,“坦然”地道:“那樣一個無雙才士,誰會忘記呢?君主信之,可為長槍鐵戟,破亂立政;小人妒之,便為河沿腐草般,葉片漸漸發黃發黑……”
“你沒有必要替你父親不值。”任連忠低眉看了眼盞中漸涼的茶水,說道:“你有何所求,且挑明吧。”
陸桓淡淡一笑,徑直道:“秦王暗中高調牛價以牟暴利之事,想必您已有所耳聞了罷。”
至此,陸桓似乎已全然“打消”了為他父親爭辯的意思,神情連半分轉折感也無。
任連忠心下暗歎或許陸桓的心思本就不在他父親身上,人攤明身份僅是將自己身前這茶換為酒水而已,真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任連忠明明最不願提陸彰,卻忍不住提了……
陸彰得了那樣一個結局,在任連忠看來是必然的,他既樂見,也有些惋然。但都不重要了,因為陸桓來訪是為抑制牛價一事。
任連忠眉色沉凝了片刻,點頭道:“確有耳聞……不過,此事似乎同你沒有什麼關聯,與老夫也沒有關聯。”
“沒有關聯?”陸桓淡哂,搖頭道:“您這樣打斷後續……這般行事作風竟一直未變,我當十分清楚的,不是麼?想當初,您選擇作壁上觀,任看我父親遭遇那樣一個結局……就說您順腳將我父親的頭踩入泥塘中我也是信的……”
任連忠聽言皺眉,實覺著陸桓這話有些誅心,下頜處的線條也比方才要緊繃了幾分,道:“年輕人,慎言。”
“其實這話真實與否,任老先生心裡最明白了。世人的議論,您也入了耳,只或許這是第一次有人當著您的面將它說出來。”煮沸的茶水騰起霧氣,使得陸桓的眸底彷彿覆染了一層什麼特別的東西一般,欲揭未揭。
“你父親可不似你這般狂悖無禮。”任連忠儘量撫平心頭的波動,沉聲道。
陸桓挑笑,“這算是勸誡麼?”
“就算是勸誡”,陸桓微微點頭,接著說道:“就算牛價高漲之事同我一個閒人無關,但閒人也是要以米糧裹腹的,若同您這般飲露止飢,那您今日所見的我,便當面黃身枯,如何還能狂悖無禮呢?”
任連忠既是氣噎,可也忍不住發笑,搖頭半是生怒、半是無奈地道:“你這小子……”
至此,任連忠算是“適應”了陸桓這作派,言無恭敬、行狀無端,只莫以為年輕人逞口舌之利,心浮氣躁,過於外露……
“你終究與你父親不同。”任連忠深深地打量了眼陸桓,轉道:“你無非想讓我承認自己沽名釣譽罷了,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