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構述著一幅關於何家人如何富裕的生活場景。
一開始喬小遇還忍耐著,面上雖然不曾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可她到底在聽……只話說回來,這般由“聽說”二字開頭的構述有什麼實在意義麼?
“許是有的,比如為了求得幾分內心的安寧。”喬小遇心底補充道。
她爹孃試圖透過喬小知在何家過得衣食不缺這一點,來證明他們當初將喬小知送人的無奈舉動其實也“救”了喬小知的命,甚至讓喬小知擁有了一個平坦順遂的人生。
喬小佩或許還不曾意會到這層實在意義,但小孩子總是喜歡聽些趣聞的……
她漸聽得入了神,腦海中已經開始想象何家的房子有多高、院子有多寬敞、地有多平,以及她那位從不曾謀面的長姐的生活究竟有多幸福……
看著妹妹眼底流露出的羨慕之色,喬小遇不由得一陣搖頭,徑直打斷了喬冉安的話音,淡聲吩咐喬小佩道:“你再去拿幹抹布來擦擦罐子口沿的灰罷……”
喬小佩神思一時被打斷,連屁股底下坐著的那節板凳也停了晃動。
緩衝了片刻,喬小佩才起身去跑腿,一邊還扯緊了嗓子眼說道:“這裡頭有我特地摘來的野花椒葉子……姐姐你可別將雞樅油全都倒進大罐子裡,回頭讓爹全都給賣了。”
喬小佩可以暫時避開了,而避開的理由沒有絲毫的突兀感。可喬小佩並沒有走開很遠,她一邊假意找著東西,一邊則忍不住朝喬小遇的方向回頭張望。
喬小佩鮮少會在她姐臉上看到除焦慮之外的負面情緒,只她不明白喬小遇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是以行舉間不自覺地帶了一股緊澀感。
喬小遇的視線慢慢轉到她爹孃身上,微沉的話音便彷彿秤桿上吊著的秤砣一般帶了一種衡量意味,“爹,娘,你們若想喬小知想得緊,為何不直接去一趟何家,看看她是否過得好?”
“既然你們都不曾去過,又何必與我姐妹倆說這些你們都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我對那位長姐一無所知,便從我記事起,我只知曉我有個妹妹叫小佩,而我們之間隔了六歲,我理應多照顧她……”
喬小遇沒有給她爹孃出聲打斷的機會,只輕輕地吸了口鼻子,緊接著說道:“我與那位長姐亦沒有半分情感維繫,你們今日惦在心裡、念在嘴裡,究竟是想讓我與妹妹認同什麼?”
她這話過於尖銳,直刺痛了喬冉安與傅娘子的心口,可平日裡那個柔善貼心的喬小遇是從不曾、也從不敢這般說話的。
喬冉安夫妻倆的神色已幾乎凝住,腫脹的眼球彷彿充滿了一種劇烈的撕扯感……
喬小遇索性將手中舀雞樅油的勺子直接放下,輕睨了眼,才道:“是認同喬小知是家中長姐的事實,還是認同她如今過得很好,若日後回了喬家村來看望您二老,能算得用‘衣錦還鄉’這一類詞來形容?”
“小遇,你怎能這麼說話?小知可是你的長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