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若是相見,只怕一個巴著討嫌,一個左右為難卻是生厭,何況你想想陸桓的性子,小知再來晃眼,這新仇舊恨一起算,當初何傢什麼下場你竟然也忘了?”
“你也知道她不是她了,那樣的心腸能與我們倆養老已是不錯。”喬冉安瞧著傅娘子神情恍惚的模樣,搶過煙筒吧了兩嘴後,覺得口中更是酸澀無窮,他想著若是日後喬小遇和陸桓要離開,他們夫妻倆也沒有攔人的道理了。外人不知情,就算兩句唾沫口水噴下來,他那換了魂的女兒也根本不在乎。
喬冉安沒有想到,直到他死去的那天,喬小遇依舊守在他膝前與他送終,並未失諾……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了。
說回這場婚禮,與喬小遇那特定又抽象的記憶相比,陸桓卻覺得從頭至尾他的狀態都比較緊繃。陸苑似乎已經徹底遺忘了這樣一個人,所以大婚之日陸桓這邊到場的都是他的袍澤故舊,除了高揚,喬小遇幾乎都不認識,可他們都那樣熱切地喚她、與她道喜……
而當日主婚的,是莊先生。這位已至耄耋的大儒名士,當日由小徒高揚侍奉著緩步落座,看著這雙璧人不禁輕輕頷首。他知道如今陸桓已無父母親族,世間除卻天地可敬,私心裡份量最重、最覺虧欠的人便是自己了……
看著新婚夫妻朝自己屈膝一拜,莊先生笑道:“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好得很!好得很!”若是從前,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只有當天上的星星墜落,山中的河水才會熠熠生光。
陸彰之子沒有走科舉雖有遺憾,可世人唸的是陸桓對父親應當心生愧疚;名儒之徒沒有步朝堂雖有惋惜,可世人還是念的還是自己這把老骨頭看人走眼!陸桓想走什麼路,是由他自己決定的,因為星星就算不綴在夜空中,也無人能夠掩其光芒!
“送入洞房!”一片喧鬧聲中,有市井小兒的熱情嘻鬧,有軍中武將的豪飲狂喜,有拖羅河水的歡快流淌,有綺麗煙火天女散花般迸射爆炸……村裡許多人都沒有見過這場景,一個個都眨巴了眼,興奮難抑!無疑,這是一場很特別的婚禮,一次很特別的結合。
陸桓被同僚們灌了許多酒,這邊高揚原本是打算看好戲的,可想到好友一開始的叮囑,還是去幫他擋了擋,將那滿身酒氣的新郎官給扶回了院中。有意思的是,等他將鬧洞房的村民撒了喜錢讓人離開後,這新郎官眼底哪還有半分醉意?
高揚好笑地撇了撇嘴,道說:“你這裝得我都信了,真是狡猾的狐狸!也罷了,我繼續去院外頭喝他個春秋痛快,哪裡只能教你陸桓得償所願呢,不然也太不公了!”言罷,腳下踏著夜晚微涼的露水,已然悠哉離去。
而喬小遇等聽得推門聲,原已有些瞌睡的腦子卻是瞬間清醒,感受到那繡滿鴛鴦的被子一頭向下陷去,她輕顫的雙手才洩露出些許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