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苑之後,我且瞧著在他身邊得力又貼心的老人只有方管事您了,想來你對郎君心意總能知道幾分的。”
喬小遇的目光輕輕落在方管事身上,接著道:“郎君此去濟水東線後,不曾往家中捎一封信,方管事可知為何?”
方管事汗顏,口中囁嚅道:“這……不若老奴再去尋一趟?”
“再去……能尋到人麼?”喬小遇假意眸中染了幾分悵然之色,冷聲道:“我只不知方管事此去迴帶來什麼訊息。我也不知,這天下之大,這好端端的人,怎就不見影了呢?”
“請主母恕老奴欺瞞之罪……”方管事額間已是密汗緊布,他便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的。
待方管事將前情道來,喬小遇原本強自鎮定的心神也漸如煙塵般四散而開了,呢喃道:“你當時不同我說是好的……”
她低頭輕輕撫著小葡萄的臉,道:“如今我已從那鬼門關回來,便是郎君不在,我也會將這門戶撐立起來。方管事,你幫我給皇都去封信……”
“不必了,想來那些舊人早已得知郎君失蹤的訊息,我反而是最後知道的。”頂著陸公之名,都水監上下怎敢怠慢,昔日敵友恐怕早已知悉。
“倘若他傷了肺腑四肢,那麼傷好之後他自然會回來;倘若他忘卻前塵,那麼他已不是他,這家歸與不歸都是一樣;倘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的,那……那我們娘倆的日子還是得照過。”
她的話音聽來平穩,不過偶有凝滯之感,可只有喬小遇自己知道,她的氣息早已被一層厚冰封住,每吐出一個字都似破冰般艱難。
喬小遇顧著自己身體,坐月子時只將心思轉到擴充套件藥田和興建書院的事情上去,雖不能事事親力親為,但她總要給自己找個目標,她不想懈了這股氣勁,她只怕自己懈了這氣勁就很難站起來了。
她一直沒有提立衣冠冢的事,方管事更不敢提。
村裡人雖有在後面議論的,但承著她家的情,問及陸桓怎還未歸家的事情也都是關切之語。眾人只當陸桓在外行商這才疏忽了家裡,雖有不妥,但見喬小遇身子康健,家宅齊心,誰能小覷了去呢?
這樣一個厲害的女子,那便是十里八方聽了也是紛紛稱讚的。
“怪不得能嫁與那般綽然獨立的郎君,兩人真是相配矣!”傅娘子每當聽得這話,臉上都乾笑著,心裡擔心的卻是兩三年之後的光景。
謊言總有被戳破的一天,日子一長,四里八鄉怎探不得內中虛實?只怕眾人欺你孤兒寡母,辛苦攢下的家財也未必能守住!
“小遇啊,陸桓失蹤信已有半年,你還是要為自己好好打算啊。你這樣一個聰明的,怎麼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傅娘子儘量溫言相勸,瞧著懷中的小葡萄咿咿呀呀地笑著,眸中不忍蓄上熱淚,“你同你姐姐一般,姻緣事上怎麼那麼多波折?沒個知心人相伴,日後可怎麼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