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送抱沒成功的人吧?”
裴懷枝沉靜地閉了嘴。
徐林瀟沒理會彩瑛話裡的揶揄,從懷裡掏出一張信箋,“這個應該是姑娘的東西。”
彩瑛接過,拆開裡面僅有薄薄一紙,卻讓彩瑛似承千斤重,壓的她透不過氣來。
宣紙上赫然是一方求婚書:有女喚彩瑛,吾心悅之,至今日,三載有餘,吾終大成,敢付諸行動,提筆求娶。此一生,吾雖熟讀經書,實不過空有文墨,不願居廟堂之高,旨在算學,為一平庸之人,得卿不棄,相知相伴,生,今世吾當白頭不相離,死,卿亦深刻吾靈魄,不負相忘。神明有靈,若吾有負此言,火海煉獄甘願受之。翹首以待,卿見字三思而復。許真親筆。
徐林瀟適時開口道:“這是沒來得及送出的一紙求婚書,姑娘現在應該不會懷疑許先生的真心了吧,他的心中只有姑娘,現在卻下落不明,姑娘難道就不想找到他,讓你們之間有個結果?”
彩瑛是孤兒,自幼被一個從秦淮河邊退下來的大娘收養,學了一身技藝,大娘去世後她便開始賣藝,後面被蘇家畫舫招納,這麼多年人情冷暖,世道多艱,她都體驗過,生命中唯一的一點光大概就是見到她傻笑,連說話都結巴的書生,書生沒有考取功名的報復,他認為事不分貴賤,做好一個算學先生未嘗不是一份功績,見慣達官貴人的利慾薰心,這樣淳樸安然的心恰好打動了彩瑛,後來書生更是把他所有的好都給了彩瑛。
那個方才淡然置之的女子此時紅了眼,緩緩道:“那日我跟他提了我想離開畫舫,去過尋常日子,他說要我等他,後來卻沒了他的音信,我以為他和那些薄情之人一樣,只是嘴上說說,真正做決定時又退縮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怪他,卻沒想到他是真要娶我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徐林瀟道:“在此之前他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彩瑛:“災禍剛過去那會,今年見多了生離死別,我便不想有遺憾,就同他述說了心意。”彩瑛猛然抬頭看向徐林瀟:“許郎是不是出事了?他連求婚書都沒來得及送出,他說過這輩子忘了誰都不會忘了我的。”
裴懷枝上前抱住了彩瑛,揚州災禍過去那是八月初的事了,一個人失蹤這麼久,其間多少叵測不必言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徐林瀟沒有說話,他不是神明,沒有預判生死的能力。
有些人就如野草,狂妄的生命力是如何摧殘都能努力生長,彩瑛便是其中一株,她緩過神,平靜道:“他為揚州算學先生,揚州往來的錢財交易,以及百姓的糧食產量,稅收,貨物流通的價格他都要記錄在案,他那段時間跟我說揚州銀錢,糧食的實際數目與他記錄的有出入,他要查清楚,那段時間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少,他一直都很忙碌。”
徐林瀟:“在下去往他住的地方,他的家被人翻過,唯有這封信被藏在隱蔽角落,仔細尋了三次方尋到,他應該是發現了揚州城掩埋的秘密,被人察覺帶走了,他手裡應該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未必到了最壞的地步。”
彩瑛苦笑一下,“我們都是底層人,擋了大人物的道,便是犯下彌天大錯,所以我更愛在水上飄蕩,無根無依,北可上容河,南可去溧水河……”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下了,表情嚴肅起來,“我想起許郎曾說的,他說他要去溧水河,他說刺史總愛往那跑,他要去那找董末。”
“溧水河”徐林瀟輕聲嘀咕一句,接著正色道:“多謝姑娘告知,許先生的下落在下一定竭盡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