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從她話中聽出一絲酸意,原本慌亂的心,詭異地安定幾分,他慢慢鬆開芙蕖的手,咧嘴一笑,“原來,你是因為葉蓉,生我的氣。”
“沒有。”芙蕖轉身走到桌前,從瓷盅裡舀了幾勺白粥。
葉蓉什麼的,她根本不在乎。
遲淵看她刻意背過身的樣子,唇邊笑意壓都壓不住,“你放心,昨夜我已和她解釋清楚,我告訴她,我心中只有芙蕖一人,從今往後,我也只屬於芙蕖。”
芙蕖舀粥的手一抖,險些打翻瓷盅。
看她這副反應,遲淵決定再表幾回忠心,“我是認真的,芙蕖,從始至終,我心裡只你一人,在你出現之前,我的存在只為復國,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和葉蓉的婚事,自然就更不在意。”
“可是你出現了。”
有些話不趁現在說,只怕將來他更沒有機會,所以不管芙蕖最後是否原諒他,他都要讓芙蕖看見他的真心。
“原先我確實存了利用你的心思,可後來我在意你也是真的,礙於彼此立場不同,我不能向任何人袒露真心,當初不得已取血,是我和宋鈺商量後的對策,屆時宋鈺會帶你去神醫谷暫避風頭,等北辰復國後,我再與你相聚,慢慢解釋這一切,可是……”
可是,偏偏讓姜元義搶先一步。
芙蕖背對著他,聽完這些,握著木勺的手指尖發白,許久,她仰起臉,不讓盈滿眼眶的淚水滑落。
調整好內心翻湧的情緒,她重新轉過身,端著粥碗,“先吃東西吧。”
遲淵隱含期盼的眸子,在看到芙蕖毫無變化的面容時,暗了下去。
她並不想回應自己。
遲淵苦笑。
芙蕖當然不會親自喂他,遲淵也不想自取其辱,勉強抬手,剛接過粥碗,那隻被芙蕖枕過的手腕卻沒有力氣,粥碗徑直掉在遲淵腿上,白粥撒了一身。
隔著衣褲燙了一下,疼得遲淵倒吸一口涼氣。
芙蕖一驚,趕緊取來帕子,可白粥濃稠綿密,不好擦拭,芙蕖想了想,決定讓丫鬟進來為遲淵更衣。
遲淵渾身虛弱地倚在一旁,到死都要維持體面,“芙蕖,你知道的,我的身子是你的,我也不喜歡外人近我的身……”
芙蕖只好收回腳,按捺著脾氣,隨手取來一條幹淨的褻褲甩過去,“那你自己換。”
遲淵愈發委屈,“我還傷著,動不了……”
芙蕖額角青筋直跳,她實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葛。
可是……
遲淵是為她而傷,又是她不慎弄髒了他的衣裳。
“罷了,你若為難,我自己來就是。”
遲淵嘆了口氣,不知從何時起,他竟也學會了裝可憐那一套,艱難地拿過衣裳褻褲,挪著幾乎殘廢的胳膊,彆彆扭扭開始解衣裳,才動了幾下,雪白的裡衣立時染出血跡。
芙蕖一個健步上前,攥住遲淵手腕,“算了,你別亂動。”
她忍著脾氣,纖細的手臂環過遲淵腰身,去解綁在他腰後的繫帶,裡衣完完整整脫下後,纖細的手落在他的褲腰處,停住了。
不是她有心亂瞟,實在是……難以忽視。
芙蕖將不小心落在某處的目光移開,因為慌亂,眼睫不自然地閃了閃,在猶豫該不該繼續幫他,要是幫了,必然會看見一些不該看的。
她正猶豫著,遲淵視線牢牢凝在她臉上。
因為距離極近,俯首便能嗅到少女脖頸間傳來的陣陣幽香,那香氣似是極濃極烈的藥物一般,瞬間勾動人心。
面對近在咫尺的臉龐,遲淵喉頭微動,強壓下胸前洶湧的衝動,掌下的被褥被他無意間攥成一團,皺巴巴的,如同他暗藏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
“……冒犯了。”
低沉喑啞的氣流灌入芙蕖的耳朵,那聲音貼著她,朦朦朧朧,忽遠忽近,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繾綣。
“男人晨起時,多半都容易這樣……”
遲淵解釋的本意是想表明他絕非好色之徒,絕不是別有用心,刻意為之,然而話說出來以後,總覺得,好像越描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