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臉上,模糊了視線,只感覺一道身影越過他,直直朝姜元義跑了過去。
姜元義傷得不輕,他卻面不改色,一手握住劍身,猛地將劍拔出,鮮血霎時噴濺來開,他也因為力竭單膝跪地,勉強支撐。
但只要看到芙蕖毫不猶豫回到自己身邊,姜元義便知道,自己賭贏了。
這一劍捱得不冤。
芙蕖果真心疼哭了,“太子哥哥,對不起,我又害你受傷了,對不起……”
她跪坐在姜元義身旁,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只能用手帕按住他的傷口,不讓血流出來。
見她為自己哭了,姜元義便覺胸腔裡湧入了一股暖流。
“沒事,不疼的。”姜元義捂著肩頭處血流不止的傷口,淡淡撩起眼皮,無聲翹起嘴角,看向遲淵時,是勝利者的挑釁姿態。
瞧瞧,在他與遲淵之間,芙蕖永遠都會向著他。
“流了好多血,怎麼可能不疼……”
芙蕖不知兩個男人已在暗中交鋒,滿心滿眼都在擔憂姜元義的傷勢,抽噎著道,“太子哥哥,我扶你……”
小手穿過他的胳膊,顫巍巍的扶著姜元義重新站起來,禁軍想上前保護,也被姜元義阻攔,他只需要芙蕖的關心,旁人來,都是添亂。
“沒事的……”
他故作虛弱地說,剛邁出腳步,高大的身形便晃了晃,隨時要倒下去的樣子。
“太子哥哥!”
芙蕖哭得更厲害了,“騙人,你也騙人,還說沒事……”她主動把姜元義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吸了吸鼻子,“太子哥哥別怕,芙蕖送你回去。”
儘管她很弱小,力量微乎其微。
姜元義與她對視,眼中溫情像是要把芙蕖吃進去。
這一幕生生刺痛了遲淵的眼,芙蕖關切的神色,原先是屬於他的。
這才過去多久,芙蕖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一股無名火升起,遲淵攥緊了拳,臉色鐵青,“芙蕖,回來!”
明明他也受了傷,姜芙蕖她是看不見嗎?
然而他的呼喚並沒能換來什麼,芙蕖甚至不肯回頭多看他一眼,腳下片刻停頓都沒有。
“芙蕖!”
遲淵急了,匆忙追了兩步,護在姜元義身邊的禁軍紛紛拔劍,看架勢,是要拿下他的意思。
遲淵不屑冷哼。
約莫是升騰起的火氣無處發洩,遲淵動手十分利索,三兩下打翻一片,可雙拳終究難敵四手,越來越多的禁軍湧了過來,將他團團圍困。
遲淵再如何驍勇,在絕對人數面前,他憑負傷狀態,難以突破重圍。
身後陣陣拳腳破風聲,隱約還有遲淵的悶哼聲,芙蕖充耳不聞,走得決絕。
不能動搖,不能聖母心氾濫,遲淵要死要活,和她芙蕖沒有關係了。
是他先說,她死不足惜的,既如此,管遲淵是死是活呢。
芙蕖按下心底的波動,強作出不在乎的態度。
姜元義歪在她纖細單薄的肩頭上,垂目看她小臉緊繃的樣子,便知她心中掙扎,並非像她嘴上說的,毫不在意。
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
姜元義安慰自己,抬起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捋了捋芙蕖散落的額髮。
遲淵火冒三丈,後槽牙咬得咯吱響,越發殺紅了眼,間或爆發出幾聲怒喝。
“姜芙蕖!回來!”
還是不理他。
好好好,一回到姜元義身邊,就翅膀硬了,有恃無恐。
她眼裡只有姜元義,只有那個野男人,那個,與她根本毫無血緣還兄妹相稱,別有所圖的野男人。
她真的……已經不在乎他了。
憤怒,嫉恨,迅速席捲了所有感官,遲淵身體控制不住的抖,一雙桃花眼紅得幾乎滴血,看著他們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怒火漸漸變成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直到數名禁軍圍住遲淵,高高舉起刀,就要砍在他脊背上,這一次,遲淵沒有反擊,甚至沒有抵抗,沒有躲閃。
他不信,不信芙蕖那樣柔軟心腸,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在她面前,而無動於衷。
姜元義可以賭,他為什麼不可以?
遲淵勾唇慘然一笑,臉色蒼白至極,丟下手裡的兵器,緩緩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