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少不得捱揍,但還是一本正經道,“我記得和你說過的,葉蓉所中寒毒極其難解,唯有以毒攻毒,或能有一線生機,而這以毒攻毒之法,必須先養出另一種世間奇毒作為藥引,其中統共需要用到幾十種毒藥……”
宋鈺一通長篇大論,終於說到了關鍵之處,“……這最後一味藥,便是鴛鴦淚。”
鴛鴦淚是一種烈性媚藥,且只能將毒下在男人身上,若要女子也中此毒,唯有陰陽和合,方能將鴛鴦淚的毒性渡入女子體內。
作為醫者,宋鈺覺得自己有義務解釋清楚,至於是否採用此法,全憑個人意願。
看著遲淵臉色一點點黑成鍋底,宋鈺不知為何心情又好了許多,指著芙蕖嬉笑道,“你既決定救葉蓉,那你與這藥引,早晚會走到那一步,所以現在嘴對嘴喂個藥,實在不算什麼。”
在宋鈺看來,芙蕖除了反應遲鈍,有些呆傻以外,相貌是一等一的好,遲淵佔了她,那是芙蕖吃虧,遲淵一個大男人可不虧。
忽然,宋鈺撫掌道,“呀,要不乾脆等你成婚後,你再納了這丫頭?也算給人家一個名分?”
“……”
遲淵知道會有這一段,但他始終想的是走一步看一步,屆時,不一定非要自己去做最後一步。
但被宋鈺這般調侃,他莫名感到羞辱,越想越氣,蹭的站起身,“你皮癢了是不是?”
“我就是建議,建議,不一定非要採納。”宋鈺趕緊過去給他順氣,“在下只是提供第二條路,說認真的,我還是希望你能留下這丫頭……”
“不必多言。”遲淵一甩肩膀掙開宋鈺,“愛救不救,隨你吧。”
他料定宋鈺醫者仁心,不會見死不救,便撂下藥碗,轉身往別院走去。
宋鈺果然屈服,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哎呀開玩笑的嘛!你快回來,把人給我帶走!不然你未婚妻沒救了我可不負責任!”
芙蕖是葉蓉的藥引,關乎葉蓉性命。
遲淵腳步一頓,握緊了拳,到底是回頭了,抱起芙蕖一聲不吭往回走。
到了東廂房,玉珠也被芙蕖的樣子嚇到了,趕緊給她換了身乾淨的裡衣,又打來一盆水為芙蕖擦拭乾淨。
遲淵一直守在外間,等玉珠收拾好了,復又進到內室,此時宋鈺煎好的湯藥就在他手裡,將玉珠屏退出去,他坐在床邊,深吸氣平復自己的內心。
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
遲淵安慰好自己,仰頭喝了一口湯藥,俯下身,猶豫一瞬,慢慢觸及芙蕖蒼白的唇,涼涼的,也軟軟的。
他閉了閉眼,心一橫,將湯藥盡數渡入芙蕖口中,如此反覆幾回,一碗苦澀的湯藥總算見底了。
但芙蕖還是病懨懨的,小臉慘白不似活人,遲淵擔心有個萬一,便在她榻前守了一夜。
期間遲淵總會不自覺想起晌午發生的事,少女匍匐膝行,哭著喊哥哥的畫面,始終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從頭至尾,芙蕖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天真地以為他會帶她找到哥哥。
芙蕖也是傻,隨便見了個人就敢亂認哥哥。
如今倒讓他莫名心煩意亂起來。
遲淵正苦惱著,外間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循聲望去,素娟屏風後,影影綽綽立著一道修長身影,看影子,來人手裡還端著一隻瓷碗。
“本王讓宋鈺換了湯藥,這碗給她灌下去,你也好解脫了。”
遲淵立時回想起在後山時,宋鈺提過一嘴的速成之法。
——只需犧牲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