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如風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御書房時,抬眸間,映入眼簾的竟是一位陌生的妙齡女子。
那女孩恰似春日暖陽下初綻的嬌花,唇角噙著的甜美笑容,仿若一縷和煦春風,輕輕拂過,直叫人通體舒暢,如沐春風。
“靜兒見過先生。”
季如風尚沉浸在初見的怔愣之中,朱鏡靜已然落落大方地先行施了一禮,身姿輕盈,儀態萬千。
雖說今日才是初次謀面,可有關季如風的種種奇聞軼事,早已如靈動的風,穿梭於皇宮的亭臺樓閣、幽深廊道,在這大內之中傳得沸沸揚揚。
“靜兒?臨安公主?”
不過轉瞬之間,季如風便回過神來,心中已然篤定,眼前這透著靈動勁兒的小女孩,定是陛下朱元璋的掌上明珠——臨安公主。
只是,如今,她還沒有被冊封。
馬秀英在一旁瞧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綻出一抹飽含寵溺的姨母笑來:“先生果真是神機妙算吶,瞧瞧,靜兒冊封的旨意都還未曾下達,這臨安的封號,也才是我與重八前些時日剛剛商定的事兒,先生竟一下子提前知道了。”
季如風心頭微凜,下意識地暗中運起推演之術,試圖窺探朱鏡靜的未來命途,然而,奇異之事接踵而至,他竟無法推演其分毫過往與將來之事。
即便是藉助那蘊含天書氣運的金雲助力推演,亦是徒勞無功,恰似石沉大海,波瀾不興,不僅捕捉不到一星半點有用資訊,更甚者藉助天書在推演程序中,竟如饕餮一般,大肆吞噬他體內的真氣,似在昭示著朱鏡靜的未來仿若被一層神秘莫測、堅不可摧的迷霧所籠罩,全然無法被推演明晰。
歷史的長河悠悠流淌,季如風知曉,在往昔記載中,朱鏡靜生母乃成穆貴妃孫氏,還有同母妹懷慶公主。
洪武九年,她封臨安公主,下嫁韓國公李善長長的長子李祺,彼時初定公主婚禮制度,先期便賜予駙馬冠誥與朝服,那成婚的儀仗、侍從,可謂是極盡奢華,風光無限。
婚後,公主誕下二子,秉持婦道,賢良之名傳遍四方。
奈何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長因胡惟庸案牽連,慘遭朱元璋下令,連同其妻女弟侄等七十餘人一併被處以極刑,唯李祺仗著駙馬身份,僥倖逃過一劫,可公主闔家依舊被流放至江浦之地,飽經風霜。
直至永樂十九年,公主溘然長逝,享年六十二歲,永樂大帝念其往昔賢德,為之輟朝四日,以示哀悼。
朱元璋見季如風神色間有些愣怔,不禁暢懷大笑,心底暗自嘀咕:“看來先生,說到底也只是一介凡人吶,並非那手段通天、無所不能的神仙。”
“先生,這便是昨日咱同你提及的長公主,本想著讓她扮作侍女,連同那新起名為靜雅莊園的地方一道賜給你。沒成想,你們提前見了面,更沒料到,一照面你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言語間,滿是對臨安公主的寵溺,這靜雅莊園之名,單單帶了個“靜”字,便足見其用心之深、寵溺之盛。
季如風聞聽此言,趕忙拱手,神色恭謹謙遜:“上位謬讚了,臣不過是略通些推演之術罷了,今日這般情形,實乃機緣巧合,不足掛齒。”
可心底深處,卻因朱鏡靜的特殊之態,猶如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泛起層層疑惑的漣漪,只是面上依舊沉穩如水,不露聲色。
朱鏡靜眨著那雙水汪汪、滿是好奇光芒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季如風,脆生生問道:“先生,聽聞您身懷諸多奇能異術,可否給靜兒講講呀?”
季如風嘴角輕揚,勾勒出一抹和煦笑意,目光溫柔地看向這位天真爛漫、無邪爛漫的公主,和聲細語道:“公主殿下,臣那些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雕蟲小技,無非是觀星象、測風水之類的微末門道,實在怕難入殿下的法眼吶。”
朱元璋在一旁撫掌大笑,聲若洪鐘:“先生過謙了,先生的本事,咱可是一清二楚。靜兒,你若是感興趣,往後大可多向先生請教請教,也好多長些見識,開闊眼界。”
朱鏡靜眼眸瞬間亮若星辰,興奮不已,連連點頭道:“父皇,那靜兒往後便常去叨擾先生了,還望先生莫要嫌靜兒煩擾才好。”
季如風忙欠身回道:“能得公主殿下垂青眷顧,實乃我之榮幸,我正求之不得,豈會有嫌煩之說。”
話雖如此,可季如風心間那縷疑惑,恰似春日瘋長的藤蔓,愈發纏繞得緊實。
他深知,這世間能超脫於他推演之術掌控的,絕非等閒之人、尋常之事,背後定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