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城外就是於延水河谷。
匈奴人進攻且如城,通常有兩個方向,一是沿於延水河谷而來,一是取道雁門,從聞諸澤方向來。
聞諸澤水域面積大,能夠供應大批人馬的飲水,是匈奴主力南下時最常選擇的路。而小股匈奴人南下,則兩種可能都有。
如果從聞諸澤來,就要穿過一道南北向山嶺,是一個不錯的伏擊地形。
只要將匈奴人擋在這道山嶺以西,匈奴人再想進入代郡,就只能先向南,越過長城,趕到平城一帶,再折向東,進攻代郡境內。
可是真到了那一步,對他們來說,直接打劫雁門才是合理的選擇,迂迴進入代郡並不理智。
這也是李椒將趙延年等人安排在且如的原因之一。
如果匈奴人的入侵在所難免,將他們拒之於代郡之外,是最佳選擇。
退一步講,在且如城迎戰匈奴人,避免匈奴人入塞劫掠百姓,也可以接受。
總而言之,不能再讓匈奴人長驅直入,進入代郡腹地。
趙延年猜測,這可能也是朝廷給李椒的任務。
至於雁門怎麼辦,那就不是李椒要考慮的事了,自有雁門太守操心。
不得不說,這些當官的也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沒一個善茬。
趙延年帶著三十名騎士外出,檢視地形,一般都不越過山嶺,進入雁門境內。上次是有商人的身份掩護,巡邊的騎士又收了王強的賄賂,才沒有為難他們。現在他有官職在身,不能再隨意進入雁門。
好在匈奴人是不在乎這些的,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趙延年的坐騎又是如此顯眼,只要他們看到,哪怕是遠遠的一眼,也知道趙延年到了且如城。
剩下的,就看他們是選擇敬而遠之,還是迎難而上了。
趙延年都可以接受。
如果能不打,當然還是不打最好。
這一天,趙延年騎著黑馬,登上了山坡。
黑馬雖然體型龐大,卻一點也不笨,上山下嶺,穿林越谷,比普通的馬還要平穩、靈活,簡直是完美全能的戰馬,趙延年是越來越歡喜,也盼著金髮巨漢威廉姆早一點來挑戰,他好再收一匹這樣的黑馬備用。
多多益善。
登上山嶺,遠眺頹當城的方向,想起頹當城北山嶺上的烽燧,趙延年有些嚮往。
等大漢擊退了匈奴,將前線推進到陰山以北,將陰山全境收入囊中,匈奴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沒有了陰山,匈奴人將失去最重要的戰略資源,想翻身千難萬難。
正暢想著,身邊的騎士提醒道:“校尉,那裡有人。”
趙延年順著騎士的手指看去,見三騎從西面趕來。走得近了,看清他們身上的衣甲,才發現他們是漢軍。
騎士來到嶺下,仰著頭,打量了趙延年片刻,其中一人招了招手。
趙延年心中微動,策馬下了嶺,來到他們面前。
走到面前,看清相貌,趙延年不禁笑了一聲。
熟人,就是上次勒索王強的那些雁門遊騎。
對方的注意點卻不在趙延年身上,而在黑馬。為首的騎士盯著黑馬,幾乎挪不開眼睛。
“敢問足下姓名?”騎士搖著馬鞭,繞著趙延年轉圈,仔細打量著黑馬。
趙延年歪著頭,打量著騎士。“足下真是健忘,記不得我了?”
騎士有些驚訝,抬起頭,看了趙延年一眼,也笑了。“是有些眼熟,我們見過?”
“一個月前,在聞諸澤畔,我曾與幾個商人同行,見識過足下的義舉。”趙延年嘴角輕挑。“魚湯、肉脯的美味,足下還記得嗎?”
騎士眉梢輕挑,上下打量了趙延年兩眼。“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少年護衛。怎麼,從軍了?”
他隨即看到了趙延年腰間的印綬,臉色微變。“還做了官?”
趙延年提起黑色綬帶,取出印囊裡的銅製官印,在手裡掂了掂。“朝廷剛封的,鷹擊校尉。”
騎士大驚,翻身下馬,叉手拜見。
他的同伴見了,不敢怠慢,也跟著下了馬,來到趙延年馬前,叉手施手。
“雁門西部都尉麾下斥候,王賁、趙韋、王安國,見過趙校尉。”
趙延年也有些驚訝。“你們知道我?”
為首的王賁笑道:“校尉的大名,我們當然聽說過。最近有不少匈奴人附塞歸漢,都提到了校尉的名諱,說校尉是匈奴人的天武士,戰無不勝。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