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來了一位身穿黛色長袍的男人,守在門邊的薛長山瞧著這人有些臉生,還以為是走錯了的顧客,忙上前詢問:“買東西的話,到兩邊鋪子就成,您是想買什麼,紙錢還是紙紮?”
梁懷仁皺起了眉頭道:“買什麼紙錢,我是來參加拜師的,你這小子才過了幾日,就不認得人了?”
薛長山聞言,仔細打量了下面前的男人,師父師孃邀請來參加拜師宴的,都是左右熟識的街坊,沒有一個他不認得的,可眼前這男人,這身衣裳好像確實見過:“你……你該不會是梁先生吧!”
不怪薛長山認不出,實在是梁懷仁那日滿臉的絡腮鬍,身上也淨是塵土,瞧上去怎麼著也有五十多歲,要不然褚禮幾人也不能,不停地喚他老先生。
可如今梁懷仁在客棧休整了幾日,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又刮乾淨了鬍子,露出了本來的面孔,眼下瞧著頂多也就三十多歲。
不止薛長山,褚家人都被梁懷仁的新面孔嚇了一跳,確認再三才敢相認,沈鹿竹不停地腹誹,難怪那日大家叫他老先生,他會那麼狂躁呢,瞧著跟褚三叔差不多的年紀,確實用不到老字。
梁懷仁本是京城人士,打小就在繪畫一事兒上頗有天賦,小小年紀就在京中名聲大噪,最近幾年在京城待得百無聊賴,便收拾了行囊在大乾境內四處遊蕩,拜訪名川大江寄情于山水,行至某處若是得趣兒,就住上一陣子,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也順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用畫筆記錄下來。
遇見褚禮那日中午,梁懷仁才來到行安縣城,在城中主街找了處客棧落腳,隨意吃了點東西,就出門閒逛了,根本顧不上半月餘未清理的鬍子,和灰撲撲的衣裳,這才叫眾人誤會了,以為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
巳時三刻,褚家人和被邀請前來觀禮的眾人,紛紛佇立在褚家堂屋兩側,褚義將梁懷仁從西廂請至堂屋主位落座。
隨著請來的主事人的高喝聲,穿著一身新衣的褚禮,來到堂屋正中,行至梁懷仁面前三步的地方,鄭重其事地跪在了擺好的蒲團之上,行三叩九拜之禮。
待褚禮直起上身,褚秀秀便將早已準備好的敬師茶、紅包和由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和乾瘦肉條組成的六禮束脩,端了上來。
褚禮這個新拜師的弟子,需跪著獻上這些,梁懷仁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隨後開口道:“你我二人今日能夠結這師徒之誼,實乃緣分,作畫是個修身養性,磨練意志的過程,你雖天賦卓越,日後也還需勤奮克己,多加練習才成。”
褚禮再次叩首道:“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在眾人的見證下行了拜師禮,喝了敬師茶,在吃過拜師宴,褚禮便正式成為了梁懷仁的徒弟。
拜了師,自然是要日日更在師父身旁學習的,褚家人商量再三,又徵求了褚禮的想法後,褚義在私塾給褚禮辦了退學。
自打確認了要拜師學畫,褚禮便已經做好了決定,他對這事兒想得很清楚,自己並沒有參加科舉,考取功名的打算,再讀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既然找到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眼下退學是最好的選擇。
梁懷仁入住的客棧,就在長青街上,離褚家鋪子走路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褚義當天送他回去的時候,就幫著換了間更大的套間,倒是也方便了褚禮日後,每天在這裡學畫。
褚禮從私塾退了學,可日子卻和以往沒什麼不同,依舊是每天一早就出發,下午再回來家中,幫著照看正正,或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兒,褚秀秀和沈鹿竹倒是多了個活兒,便是每日中午到客棧給褚禮和梁懷仁送飯。
有時是沈鹿竹自己做的,有時家裡忙不開,就提上食盒,到附近酒樓點上幾個菜送去,客棧倒是也提供餐食,不過沒有自家做得可口,沈鹿竹便每日變著花樣,多做一些,權當是替褚禮孝敬師父了。
眼看著到了四月下旬,褚家內院的幾棵柿子樹都已經長出了嫩葉,這日隔壁孫大娘帶著自傢伙計,抱著不少布料,進了隔壁的褚家棺材鋪。
高同山一見是隔壁鋪子的,好拿了不少布料,就知道是找自家老闆娘的,忙招呼宋河幫著照看下鋪子,自己帶人去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