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卻又發現荷花遠遠地在南邊的水塘裡。”道人笑著說:“這不過是虛幻夢境中的空花罷了。” 沒過多久,宴會結束,荷花也隨之凋謝,北風猛然颳起,將荷葉吹得折斷破碎,再也看不到了。
濟東觀察使非常喜歡這個道人,把他帶回官署,每天與他親密遊玩。一天,觀察使和客人一起飲酒。觀察使家中有祖傳的美酒,每次飲酒都以一斗為限度,不肯讓人隨意暢飲。這天,客人喝了酒覺得味道很好,堅持要把所有的酒都倒出來喝,觀察使堅決以酒已經喝完為藉口推辭。道人笑著對客人說:“您要是想喝個痛快,向我要就行了。”客人便向道人請求。道人把酒壺放進袖子裡,過了一會兒拿出來,給在座的人挨個斟酒,這酒和觀察使珍藏的酒喝起來沒有任何差別。眾人盡情歡樂後才結束宴會。
觀察使心中起疑,進屋檢視酒缸,發現封口完好如初,可裡面卻空空如也。他心裡既羞愧又惱怒,認定道人是妖怪,命人鞭打他。鞭子剛打下去,觀察使就覺得自己的大腿突然劇痛,再打,臀部的肉像是要裂開一樣。道人雖然在臺階下被打得嘶聲慘叫,觀察使卻已經在座位上鮮血染紅了衣裳。於是停止鞭打,把道人趕走了。
道人於是離開了濟南,不知道去了哪裡。後來有人在金陵遇見他,他的衣著裝扮和以前一樣。詢問他情況,他只是笑,並不說話。
酒狂
繆永定是江西的一名拔貢生。他向來嗜酒如命,親戚朋友大多對他避之不及。有一次,他偶然到族叔家去。繆永定為人詼諧幽默,善於開玩笑,客人們和他交談,都覺得很愉快,於是大家一起開懷暢飲。繆永定喝醉後,藉著酒勁辱罵在座的人,得罪了客人。客人發怒,整個宴席亂作一團。族叔在中間左右調解。繆永定卻認為族叔偏袒客人,於是更加遷怒於族叔。族叔沒辦法,跑去告訴他的家人。家人趕來,把他連拖帶拽地扶回家。剛把他安置在床上,他的四肢就變得僵硬冰冷。一摸他的氣息,竟已奄奄一息。
繆永定死後,有個戴黑色帽子的人把他捆綁著帶走了。過了一會兒,到了一座官府衙門,屋頂的琉璃瓦是青綠色的,人世間沒有這般壯麗的建築。來到臺階下,似乎要等候拜見長官。繆永定心想自己犯了什麼罪呢,應該是客人控告他鬥毆吧。回頭看看那戴黑帽的人,對方怒目圓睜,像牛眼一樣兇狠,他又不敢詢問。不過他自己思量,身為貢生,不過是和人吵了幾句嘴,或許沒什麼大罪。忽然,堂上有個官吏大聲宣佈,讓打官司的人第二天一早來等候。於是堂下的人議論紛紛,像鳥獸一樣散去。繆永定也跟著戴黑帽的人出去,卻無處可去,只好縮著脖子站在店鋪的屋簷下。戴黑帽的人發怒道:“你這個酗酒的無賴!天快黑了,大家都各自去找地方睡覺吃飯,你還想去哪兒?”繆永定嚇得渾身發抖,說:“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沒告訴家人,所以身上一點錢都沒有,能回哪兒去呢?”戴黑帽的人說:“你這個酗酒的傢伙!你要是去賣酒喝,就能有錢花!再囉嗦,就用拳頭砸爛你的腦袋!”繆永定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忽然,有個人從門裡走出來,看到繆永定,十分詫異,問道:“你怎麼來了?”繆永定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舅舅。舅舅姓賈,已經去世好幾年了。繆永定看到舅舅,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心裡愈發悲傷恐懼。他對著舅舅流淚哭訴道:“舅舅救救我!”賈舅舅看著戴皂帽的人說:“這位是東靈吧,請到我家坐坐。”於是三個人進了屋。賈舅舅對著皂帽人鄭重地行禮作揖,還懇請他多多關照。
不一會兒,舅舅端出酒食,大家圍坐在一起喝酒。舅舅問道:“我外甥犯了什麼事,竟然勞煩您把他抓來?”皂帽人說:“大王前去拜訪浮羅君,途中遇到您外甥喝得醉醺醺地罵人,所以派我把他抓來了。”舅舅又問:“見到大王了嗎?”皂帽人回答:“浮羅君正在處理花子案,大王還沒回來。”舅舅接著問:“我外甥會被判什麼罪呢?”皂帽人說:“還不清楚。不過大王對這種人很是惱怒。”
繆永定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嚇得渾身發抖,冷汗直冒,連酒杯和筷子都拿不起來。沒過多久,皂帽人站起身來告辭,說道:“承蒙您的盛情款待,我已經喝醉了。那就把您外甥託付給您。等大王回來,我再登門拜訪。”說完就離開了。
賈舅舅對繆永定說:“外甥你沒有其他兄弟,父母把你當作掌上明珠,平日裡連一句呵斥都捨不得。你十六七歲的時候,每次喝了三杯酒之後,就會喃喃自語地挑別人的毛病,稍微有點不合心意,就砸門脫衣罵人。那時還覺得你年紀小不懂事。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