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甩手抽了袖子出來,道:“你去!”說著又走兩步,突然頓住,回身冷冷道:“給爺提防著點兒那姓夏的婆娘,往日瞧她不起眼,今兒一看也是深得老六真傳,蔫壞蔫壞的,說話滴水不漏,狡詐地緊。”
青桂應了一聲,心下不以為然。她打青槐沒了,青櫻不待見她,也就不大往長生居走動了,這兩個月是沒怎麼接觸夏姨娘。可當初這夏姨娘是比自家奶奶還窩囊性子,長生居是個人就能踩上一腳,要不是青槐沒了,現在長生居也輪不到她夏姨娘出來說話,現下六爺調理能調理到哪去?!今兒這一出,她也見了,說話是順溜不少,但那些話也定是六爺一早教好的,夏姨娘背下來的吧。就這麼個人,還用提防?!
七爺哪管她那些心思,說罷就往外書房來,叫來費管家並兩個心腹小廝,四下打聽訊息去。
待交代清楚了他再回廳上吃酒,幾個小爺小姐都沒什麼心思吃喝,有些坐不住了,沒一會兒也就散了。七小姐還與七爺道,有了什麼信兒往她那邊告訴一聲,七爺笑著應下。
送走諸人,七爺又往外書房坐著等信兒,小丫鬟過來奉茶,少不得被七爺摟去疼愛一番,衣衫凌亂間,打聽訊息的人就來回話了。小丫鬟慌手慌腳掩上衣襟就退了出來,走到躬身門口向青桂並飄蕊續芳三人行了個禮,頭也不敢抬,忙不迭的逃了。
續芳黑了臉,飄蕊則直接回頭衝那小丫鬟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青桂卻跟沒看見一樣——連她倆也不瞧,徑直挑簾子進門。瞧著若無其事翹著二郎腿抿著茶水的七爺,她輕咳一聲,喚道:“爺,奴婢前來回稟。”
七爺端著茶盞定住,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說。
青桂方道:“是真出事了。奴婢到了長生居問的,六爺跟夏姨娘都往萬祥街去了,出什麼事低下人也不知道。”實際是留了青櫻看家,見她去了,一盞茶兩句話就把她打發出來,她是半點兒信兒也沒問著,也沒得空抓幾個小丫鬟來問,只得空手回來。
飄蕊進門還往爺身上瞧,見爺衣襟整齊。心裡的酸味方壓下去些,忙緊著跟後面道:“是出事了。奴婢往雁回居去,二夫人、姨夫人並紀家小姐都往萬祥街去了。”
青桂哪裡是會留下續芳在爺身邊兒的?自家去了長生居,就把飄蕊續芳一塊兒派去了雁回居。飄蕊搶先說了話,續芳也忙著就搶話道:“奴婢們雖沒問出是什麼事。但是……”她因著比青桂多問出來些,自己有些得意,樂不得顯擺一下自家聰明能幹,語調輕佻道:“定是出大事了,低下人聽著姨夫人大哭不止,然後便匆忙坐著車去了……”
青桂斜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道:“哼。出了大事,這還用你說?若沒出大事,六爺能過去?就六爺那身子骨……”
七爺茶盞往桌上一墩,斥道:“廢物!什麼都沒問出來,吵吵什麼吵吵?都下去。”
飄蕊續芳扁扁嘴,福了福身扭身出去了,待到外頭,嘴裡還嘰咯嘰咯彼此埋怨著,忽然想起來青桂沒跟出來,兩人皆住了口。都又扭頭想回去,可終究不敢,面面相覷,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都是一動不動等著對方先行,最終飄蕊耐不住冷,哼了一聲,狠狠一跺腳,扭搭扭搭走了。續芳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神,才挪了身子。
片刻兩個小廝也過來回話,道九爺沒回來。九奶奶接著信兒也往萬祥街去了。
再過一晌,費管家打萬祥街回來,過來回話。
“小地往萬祥街去了,咱家六爺和九爺都在。”費管家道,“小地按爺吩咐的說,我家爺見表小姐走的匆忙。不曉得出了什麼事。也是乾著急。便打發小的來給紀家大爺請安,瞧瞧有什麼幫得上。若有用著地地方,皆聽吩咐。六爺回說謝過爺,那邊他與九爺料理即可,不必勞爺費心。”
七爺撇著嘴,摸了摸下巴,道:“老六既然去了,自然是不容爺管的。可見著紀家大爺、紀家夫人了?”
費管家回道:“並未見著。說是紀家大爺已經歇下了,不便見外客。六爺還是那句話,謝您惦著,不勞費心。小的往後門尋了一圈兒,也沒見著常跟九爺、紀家大爺出去的人,不過後門聽著幾個小么兒講,說是紀家大爺腦袋破了口子,出了好些血,卻是擱哪裡撞的也不曉得。小的想這些么兒言不盡實,但往回走時確是見著紀家長隨請大夫來了。想必紀家大爺是真傷著了。”
七爺轉了轉眼睛,問道:“咱們年壽堂的大夫?”
費管家搖頭道:“不是咱家的大夫,瞧著眼生。爺恕罪,小地對那片兒藥鋪實在是不熟……”
七爺擺手打斷他道:“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