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怕自己回來添亂,母親不能安心照顧哥哥,便留自己在年府。夏小滿在一旁猛敲邊鼓,納福也幫著圓乎,紀鄭氏尋思尋思也就應了,不再理論了。
眾人閒話幾句便起身來瞧紀淙書。右臂被安置在疊放的引枕上,前半截袖子撩起,胳膊上新糊著兩塊膏藥,左手卻擎著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聽著丫鬟來報“夫人小姐並年家六姨奶奶過來瞧大爺了”。紀淙書才撇下書,讓紀戚氏出去迎接,又叫小丫鬟來扶自己起來。
他還沒站起身,這群人就已經進來了,紀鄭氏早上一起來便是來瞧過紀淙書一次了,這會兒見他還要起身見禮,忙喊丫鬟伺候他躺下,嗔道:“你又做什麼?!不都與你說了。哪裡是用你見禮的?!好生躺下便比見什麼虛禮都強!”
紀淙書笑著賠了罪,被安置妥當。夏小滿便過來與紀淙書請安,又轉達自家領導年諒同志的慰問之意。紀淙書客客氣氣的謝過。
紀靈書也過來見禮,她瞧著哥哥腦袋上扎的白絹,胳膊上糊著膏藥,眼圈就紅了,拉著哥哥地袖子,想安慰兩句卻又說不出話來。
紀鄭氏見了,笑著過去挨著兒子坐到床榻邊,又攬過女兒。剛想說話,卻忽然瞧見兒子放在床榻裡側攤扣著的書,不由沉了臉,有些惱道:“看什麼書?!養好了身子再看也不遲!你真是個糊塗的。看了這麼些年書,還需這一兩日抱佛腳不成?!”
紀淙書忙道:“母親莫急莫氣,您也保重身子。兒子並非急在這一時,只是,如您所言,看了這麼些年書,兒子也是讀書久了,慣了。閒來無事總不是滋味,還不如看書來得舒坦。這書於兒子,比藥還靈。”
紀靈書聽了,抿嘴一笑,介面道:“書猶藥也,善讀可以醫愚。”
紀淙書哈哈一笑。道:“然也。大善。”
紀鄭氏瞧著這兄妹倆。嘆了口氣,低聲道:“跟你父親一個脾氣。便是片刻也離不了書地……”
夏小滿昨兒還擔心過紀淙書會不會被打成腦震盪啥的,今兒見這光景,那肯定是沒事了,心裡又開始鬱悶,為啥沒打成腦震盪,她還得繼續聽緊箍咒!而且,這會兒更慘,這屋不是一個唐僧的問題啊,而是……倆唐僧……
見兄妹倆開始用火星話探討學術問題,夏小滿忙不迭便藉口年六爺有幾句話要吩咐留在紀府幫忙的年家僕從,匆匆告退出來。
夏小滿被讓到一旁花廳坐了,打發下去旁人,只留小韋嫂子,因問她道:“我瞧著紀家大爺氣色挺好,昨兒晚上沒什麼事吧。”
小韋嫂子道:“姨奶奶寬心,昨兒就那一起事,後來持荊送了藥過來,熬了給紀家大爺喝了,也就妥了。紀家大爺其實不過是傷了皮肉,喝藥也是祛火,聽紀家大奶奶的意思,膏藥倒比湯藥來地快。恕個罪說,怕是拳頭印子淤了血,膏藥貼上消消腫也就好了。”
夏小滿笑著點頭道:“六爺就是惦記這藥地事。既然還是外擦地比內服的好,回頭就叫人去找昨兒那大夫,多買點兒膏藥來就是了。你們也留神點兒,這事兒六爺可上心了,這邊好了壞了地,及時去回個話。”
小韋嫂子笑道:“姨奶奶放心,那是一定。”
常平街年府
年諒打老太爺那邊回來,一肚子悶氣。
早上,四老爺那邊聽了九爺複述經過,結結實實訓了他一頓。這年諒剛一搭腔,四老爺便捎帶著也給了年諒幾句,明是勸他安心養病,實是嫌他胡亂攬事。
既是長輩,又是自家理虧,年諒也不好強辯,只得乖乖聽訓,九爺更是沒話說了。
四老爺要不是趕著去部裡上班,估計能狠狠罵他們一上午,到了時辰,他也不與他們嗦了,年諒他管不了,便直接給九爺禁了足,稱春闈之前不許九爺再出門,只閉門溫書。
待到老太爺那邊,年諒原還報著些想法,試圖說動老太爺,不說給紀淙書討公道,只說怎麼也給郎衙內個教訓,好不墮年家面子。
結果老太爺怒斥道:“本朝雖不以言治罪,然紀家大郎不省事,口出狂言,就當被責!你還覺得他冤枉不成?這事便是到御前。又能佔得什麼理?!年家的面子?這事年家若去與郎家理論,那方是昏愚之至,沒得體面!”
又斥九爺道:“原是縱得你!與你銀子是讓你以文會友,彼此切磋,好有個進益。未成想倒把你慣成膏粱紈絝!你淨結交些什麼人?!郎子旭?!真氣煞老夫!你父親做的極是,便是會試之後你也莫要出去了,待殿試中了再理論!”
對於這個結果,年諒和九爺其實都是有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