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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聽他的心裡話,然後抓住他們的反應,發現精神領域的真正本質。杜拉斯以這種方式寫作,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回想起她目光中的那種熱情,面對著她是不可能撒謊的,她好像永遠知道對話者在什麼地方,他們在哪裡說話。

對她來說,從事新聞寫作是認識事實真相及其背後奧秘、弄清其基礎和原因的另一種辦法,而樁基卻往往不牢或者會移動。新聞促使她考慮一些問題,感受這個世界:她的工作具有破壞性,影響人們、讓人不適、讓人重新考慮得到的東西。小納蒂娜的劫持者最後能打動人嗎?這是一個什麼性質的故事,它和兩個人聯絡了起來,一個是受害的女人,另一個是所謂的強姦犯,他在自己的肚子上捅了一刀。杜拉斯是否知道安德烈?貝爾託德的秘密?“安德烈?貝爾託德和那個年輕女人是否是戀人?”我們看到,杜拉斯式的不懈演繹總是讓人思考,甚至給社會帶來危險。透過這些事實,我們後來會同樣肯定地知道一樁罪案的真正動機:關於克里斯蒂娜?維爾曼的那篇著名文章就是證明。有頭腦的人會質詢杜拉斯有什麼權利去控訴小格雷高利的母親。其實,杜拉斯身處他方,她早就佔據了預言者的地位,她有這種本領,當輪船把她帶回到歐洲大陸的時候,她就在舷牆上琢磨這種本領的用處了。外面的世界使她著迷,她喜歡展現它,給它以意義,並試圖理解它。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她身上,一個負責外面的世界,不惜服從它的所有習俗;另一個探索隱藏在心底或黑夜裡的黑暗秘密。她試圖在兩個世界之間建立起聯絡,極想把被打散和被拋棄的東西重新連線起來。隨著世界的墮落,她說起話來就像救世主一樣。難以想象的打擊——《廣島之戀》一直沒有上映——杜拉斯重新找到了作家古老的角色,作家就像船上的望員,像總是在歷史的黑暗中照明的火把。她是在現代歷史這條搖擺不定的船上意識到自己的作用的,就像反對城市法則的安提戈涅一樣。她很反叛,極為警覺,訊息靈通,頭腦清醒,什麼東西都躲不過她的眼睛。她的語言喊出了痛苦,同情那些被邪惡的機器壓碎了的人,無情地詛咒那些壓迫人、讓人絕望的人。她的政治言論像古人一樣猛烈,震驚了她的讀者——“杜拉斯在誇大。”他們說——但在這種猛烈當中,她覺得最能讓別人聽清她的聲音:與薩特或加繆的政治分析沒有任何關係,然而她也在控訴。杜拉斯用與她戰鬥的敵人同樣的武器來砍殺。她對那些她看來是恐怖分子的人語出驚人;她的批評猛烈而迅速,不信任別人,也不細加區分。《音樂》中抒情和流暢的片段,她是用來談論靈魂的秘密和那些探索未知、探索秘密的軟弱無力的生命的。

杜拉斯公開抨擊主觀性。她打算全身心地進入競技場,立場堅定,充滿憤怒,不時犯錯,虛榮但有遠見。她承認這種接近是正面的、猛烈的,用她的話來說是“野蠻”的。

所以,她的批評有時讓人懼怕:被她指責為非正義或妥協的人往往都把她當作是一個“瘋女人”或者是一個不負責的人。法國媒體,幾乎是全部,非常保守的那些,從來不讓她進入公共領域。她的言論“在政治上太不正確”,甚至連那些為她辯護的人也感到為難。他們說,他們寧願她專心去寫她的小說,而不要去批評時政……當她就波蘭問題、資本主義或政治新聞人物表態時,詛咒和謾罵往往是她的王牌。

看見她像個長舌婦,回到“榮譽之核”欄目,最終對我們進行諷刺,“誰能讓如此執著於新聞界的瑪格麗特?杜拉斯離開那裡?”《綁住的鴨子》的一名記者這樣寫道。而有教養的雅克…皮埃爾?阿梅特也在《觀點》雜誌上堅定地說:“這是一個火上澆油的女人,確實做了不少蠢事。”但她並不把這些批評放在心上,“在好多年裡,在我年輕的時候,”她承認說,“我周圍的男人們的建議曾把我埋葬:不要引人注目,不要上電臺電視臺發表言論,幹活吧……不要搞新聞,也不要再拍電影,安靜一點吧,別像夏約宮的那個瘋女人一樣。呆在你的角落裡寫作。這就是一切。”當她想認真地傾聽她的時代時,她是想給它以一種浪漫,讓它具有歷史的必然性,讓人聽到社會事件在其內心發出的秘密而黑暗的叫聲,不可倒流的時間流在了它的身上,直至把它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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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為外面的世界而寫作(3)

她身上的一切都歸結為寫作,歸結為這個想佔有一切的貪婪的斯芬克斯,她清楚地預感到自己將成為它的第一個受害者。事實上,她真的能夠擺脫父親的名字多納迪厄?用杜拉斯這個筆名寫作的時候,她以為能夠避開這個命中註定的名字,這個名字不斷地把她拉回到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