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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藤互相纏在一起,爬向暹羅灣邊的那座熱帶叢林,在燈塔和死者的路燈亮起來之前”。

《奧萊麗亞?斯坦納》、《阿加莎》和《大西洋人》的迴圈,最終沉入影院的黑夜裡。

但那個黑夜讓她想起了書中的黑夜,想起了神秘的深淵。她曾探索過那個深淵,後來放棄了,現在,它又回來了,叫喊著。杜拉斯前所未有地肯定了寫作至高無上的地位,而只有語言和聲音能在其中起重要作用。在那個時期,在1980年代初期,人們認為她狂妄自大,而且厚顏無恥地表現了出來。她自稱是“天才”,無人能比。由於拉康曾說她“懂”,她便告訴媒體,她的電影走到了知識的頂點,走到了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一直來到了《被否定的手》中的千年之夜。

她讓貝萊尼絲來出演她的短片《塞扎蕾》,然而,她和這個女演員一樣,好像也史無前例地迷失了,掉在了她自己想探索的那個“洞”中,感到了寫作將重新給她帶來的那種巨大暈眩。

準確地說,她是想在寫作流動的時候抓住它,在它投入到這種沒有聯絡、表面上也沒有參照的流動過程中,在她的“青春”中,語言也將變成會“流動”的東西,服從於慾望抒情的變奏。準備“回到出生的地方”。

第七章 試什麼?(1)

試什麼?

……試著去愛

電影的謀殺結束了。杜拉斯好像又把自己交給了專制的寫作。“被判寫作”,她疏遠眾人,自我拋棄,重新產生了對酒精的熱情。臉變得凝重了,皺紋阡陌交錯,損壞了,變形了。她住在諾弗勒堡,服用勁量很大的藥,但酒減低了藥效。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可憐巴巴。密特朗執政的時代開始給她以快樂,她喜歡這個新總統,由於過去一起共過事,由於羅貝爾?昂泰爾姆的事,艱難歲月裡的那種合作奠定了他們友誼的基礎。

然而,她又變得怪異了,粗魯而自傲。虛榮心暴露無遺,她背叛友誼,躲在孤獨之中,疑心重重,在她心中不再有別人的位置。她傾聽別的聲音,心想她是開放的,對著這個宇宙開放,儘管巴黎的文人都笑她,她還是自稱為“宇宙人”……

她對現實世界感興趣,重新撿起了新聞寫作,自從拋棄《法蘭西觀察家》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碰它了。她這一時期享有的特權使她產生了想聽時代和歷史重大變化的願望。所以,封閉的諾弗勒堡對著大宇宙敞開了,她聲稱分析了大宇宙的一切,弄懂了一切,因為“那些東西隨處可見,一切都在伊夫林,在諾弗勒”。

在那些年間,儘管她慢慢地對形式越來越不上心,她還是矛盾地成了詩人,最初的小說中出現的那種極為自由、富有音樂性的聲音重新得到了肯定。她在家裡能看到一切,人、季節,世界上絡繹不絕的事件,一切都像寓言和道德童話似的:第三世界的悲慘、格但斯克灣1的暴亂、烏干達的饑饉、颶風阿倫1。這個時候,她決定重新佔領特魯維爾,那裡的窗戶大開著,面朝海風,廣闊無邊的海景能使她更好地理解事物和生命的“離去”。

黑巖公寓已被荒廢了很長時間,她在那裡感到自己明白了許多更加神秘、更加內在的東西。

情感上的孤獨和缺乏可以愛的男人,悄悄地促使她去探索更為極端、更為黑暗的東西。她很久沒有經歷“漆黑的時間中偶然的光亮了”:強烈的情感,情人不期而至的溫柔。她感到了慾望和愛情的神秘。寫作將取代所有的慾望和幻想。她感到一種可憎的黑色而野蠻的力量在呼喚,她抵禦不住。離秘密那麼近,又怎能不去弄清呢?

在那幾個月裡,她肯定自己隱約聽到了什麼東西在她身邊經過,但她也知道,她慢慢地與別人分開了,被她自己的故事、被她為了完成作品而設的陷阱俘虜了。酒精能幫助她忍受這種虛無和這種“假期”,她以前把這種放假當作是一個革命性的口號。諾弗勒堡的玫瑰和美麗的花園被呼嘯的海風和奔騰的海浪代替了,兇猛的海浪從黑巖公寓高高的窗戶中湧進來。水和大海回到了她的想象中,重新佔滿了她的作品。她覺得自己抓得住未來的事物,她把自己關在舊屋裡,根本不與大樓內很少的幾個房客說話。她在聽。

她總是接到讀者的許多信,他們也被她的文字搞懵了,她拐彎抹角而具有魔力的神秘語言讓讀者們大為震驚,他們好像也被杜拉斯帶進了一個神秘的地方。他們如此親近她的作品,使她不得不去管她所說的那些“企鵝”,他們傾聽著她最微妙的“音樂”,而她卻不為所動。她說,書一出版,就屬於別人了,她沒什麼可插手的,也不宜介入讀者的心理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