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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遠說話有些放肆,但他慣來如此,倒也沒到指著鼻子大罵的地步,況且就方才蕭遠說的兩句話來講,第一反應也該是斥責他紅口白牙汙人名聲才是。
怎的到了蔡御史嘴裡卻成了他無恥?
想來是另有隱情,這也不難猜,多半同先前那不了了之的講學脫不開干係。
蔡御史早前奉命去王府講學,又怒氣衝衝地出來,想來那時便結了樑子了。
聖上與長公主都在上首坐著,龍椅上的趙璟還睜大了眼好奇地瞧著他們,蔡御史這般指著人鼻子罵的情況,即便是在對文人優待的大楚也極少出現,這算得上是御前失儀。
將一個平日裡最是重規矩的人氣到這個地步,蕭遠也沒有半點要反思的意思。
蔡御史這兩句,於他而言顯然是不痛不癢的,他略微揚起眉梢,嗓音中似乎還還帶了點笑:“蔡御史何出此言,我說錯了麼?”
話是沒錯的,公主確實生得好看,而若非抬頭看了,自然不會知曉殿下未曾遮面。
只是不能這樣說。
靖北王既做皇叔,便是長輩,殿下又已成親,尋常人想不到蕭遠會有這般心思。
蔡御史有心將蕭遠那見不得人的心思公之於眾,但蕭遠此人,離經叛道,毫無廉恥之心,承不承認兩說,若果真承認了,反倒是對公主聲譽不好。
蔡御史心有顧忌,不能將他當日說的話複述一遍,他也說不出蕭遠那樣的話來。
他既覺得公主該戴面紗,自然也就覺得女子清譽重要。何況是長公主,當為天下女子表率。
蕭遠肆無忌憚,蔡御史卻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無恥之恥,無恥矣!”
趙琛瞧著他氣得手都抖了,也有幾分擔憂,好歹年紀不小,可別氣出什麼問題來。
蕭遠被人指著鼻子罵,朝中之人皆是觀望的態度,況且他們也不知道蕭遠為什麼會被這樣罵,勸架的事還得趙琛來做。
“二位且歇歇吧。”
大楚優待文臣,上下有尊卑卻不折辱人,君臣關係也和諧,趙琛預政已有一段時日,朝會上也隨意了一些。
蔡御史收斂了神情,請罪:“臣殿前失儀,望聖上、殿下恕罪。”
趙琛點點頭,這事便算揭過,只是他們揭過了蕭遠還沒有,他忽然說:“遼國使團不提便要離京,殿下可要為晉王踐行?”
蔡御史剛歸列又踏出一步來:“長公主殿下代聖上理政,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聖上,那耶律弘溫不過王爵,如何能叫勞動天子之尊。”
這話說得微妙,蕭遠也不過是王爵。
不過他對耶律弘溫這個態度,趙琛倒是猜到了蔡御史生氣的緣故,大約是蕭遠當日說了什麼離經叛道的話。
蕭遠故意在這時候說這樣的話,明擺著就是拱火了。趙琛有點無奈,他知道蕭遠做事沒有章法,但不知道他那麼小心眼,有點好笑。
巧了,他心眼也不大。
“既然王叔同晉王私交甚篤,過幾日便勞煩您為遼國使團送行了。”
蕭遠欣然應下,他對這安排沒什麼異議,事實上若是能選,遼國使團才該是有異議的。
他們普遍瞧不上漢人,對於蕭遠這樣的卻又心有敬畏。
如今朝中商議的重點還是國子監改制一事,東京國子監出了秋賦舞弊這樣的醜事,其餘三京卻沒有,或者說揭沒有發出來,對於改制之事也頗有些牴觸,這些時日上書不斷。
周鑄目視朝笏,不急不緩地開口:“不若改制之事,先在東京實行,若果真有了成效,再推行不遲。”
趙琛也知這事急不來,試行確實是不錯的法子,便是周鑄不提,他也會說,如今叫他先提了那些人怕是覺得他這公主急於求成,果然是還年輕些,不如太師穩妥,朝中離不得太師。
“便依周侍郎所言。”
薛潤章對於朝政的把控,不全然在於決斷,如今明面上是趙琛做主,實則處處受限。
急不得。
改制之事有條不紊地進行,趙琛這一步走得其實有些冒險,他從未表明身份,也不欲在秦國公主面前露了身份,而這些改制措施都是歷史上存在的。
不過就他這麼多年的觀察下來,秦國公主大約是沒有好好讀過史,對政事也不算精通,不然當初不會輸給武宗,她更擅經營斷案。
她大約也知道這一點,當年離京走得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