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找一個氣概恢宏的人為導師,導師的作用並不在於由他來給你上課,也不是由他來指導你解難題,而是指導你如何學習,幫助你區分什麼是該深入專研的,什麼是可以暫時放過的;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次要的。
(十)最好有個伴,可以互相比較,相互促進,在比較中可以發現自己的成績,產生更大的勁頭。另外在比較中也可以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可以及地糾正。但是,這個伴必須認真學習而且是有志氣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可以產生疊加效應,激發出更大的積極性,對自學非常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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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我的事業是父親》 一書
最後一次分別·不是“背影”,而是父親的正面(1)
最後一次分別·不是“背影”,而是父親的正面
最後一次與父親分別是在一九六一年春節之後。
這年過春節家裡特別熱鬧,原因是年底母親因公事從二樓掉下來受了重傷,下肢癱瘓,經三個多月治療已基本好轉,能自已獨立下地行走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父親特別高興,因為家裡這麼多孩子,事事還都要母親操心,如果真不好的話,實在無法想象今後怎麼安排。現在恢復了,父親覺得有必要好好慶賀一番。
況且,今年又恰逢母親五十壽誕,所以特別熱鬧一點。我從杭州大學放假回家時,大哥與大嫂也已從東北牡丹江千里之遙帶著女兒小樺趕回家來為母親祝壽,大姐與大姐夫及其四個孩子都早已來了;三姐從溫州工作單位回來探望母親已有多天;父親從青田醫院請假回家醫治母親的傷並進行精心護理,在家已有一個多月。二姐也已帶孩子來了,因為家就在附近,所以來來去去,有時候回家過夜;四妹、三弟、五妹、四弟、五弟都已放假在家。大家庭人員已全部到齊。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這麼到齊過,而且以後的歲月中再也沒有這麼到齊過。這是我們父母輩大家庭的最後一次齊全大聚會。
父親是十個孩子大家庭的一家之長,這在中國雖說是一個普遍的情況。但在我們的大家庭裡似乎不僅僅是普通意義上的一家之長,而是確確實實的精神領袖。這麼一個大家庭,如果沒有一個精神支柱,必將是一盤散沙。單靠物質手段是不可能把其全體成員維繫在一起的。這個精神支柱起著向心力的作用,使家庭中的每個成員向著這個中心疑聚。
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之後,全國人民都比較艱苦,我們家庭自然也受到影響。父親因家庭擔子很重,生活相當清苦,由於營養不良,嚴重影響到他本來就不是很好的身體。由於體力虛弱,似乎無力支撐他那一米八的高大身軀,他的脊背已顯得彎彎成駝了。已穿著多年的蘭色卡其中山裝已褪色並磨出一片片白色的斑塊,那雙黑色布鞋的頭部已有疤痕,快要破出來的樣子。父親本來就有勤勞儉樸的實慣,在那個年頭,更是節衣縮食,把他的工資除了做好事化掉一點之外幾乎全數拿到家裡,並把醫院裡獎給他的和慰問他的營養食品全都拿到家來給眾多子女補充營養。
除夕夜晚吃了分歲酒之後,父親親自給我們分了壓歲錢。豈知這是父親給我的最後一次壓歲錢。
大年初一的中午全家人一起吃了新年酒。正月初五為母親五十壽誕及大病痊癒擺了慶賀酒。還照了最後一張全家福照片。這張照片我一直珍藏到現在,從照片上可以看出,無情的政治風雲和沉重的生活擔子已經把父親壓得緊鎖雙眉無可奈何了。當時的快樂和熱鬧實際上已隱含了即將到來的悲哀和寂寞淒涼。
父親因假期已滿,過了正月初五他就先回青田醫院上班了,臨走前再三叮囑母親要好好保養身體,多買些好菜給孩子們吃。
我是正月初九離家的,路過青田,住了一宿。與父親同睡一室,豈料這是我一生最後一次與父親同室睡覺。這夜我們談得很多,有關他自己人生經歷方面,有關蔡家歷史方面的,有關國家大事的,也有人生哲理方面的,有關他自己人生經歷方面的事,以前他也曾向我談起過,這次說得特別詳細,似乎暗示我要把這些事記下來,也許他已預感到日子不多了,再不說就晚了,雖然我上了大學,見過世面,又博覽群書,但我總覺得在父親面前還是個孩子。父親以其淵博的學識和豐富的人生閱歷,對於每個重大的問題總能透過深刻的說理使我心服口服。這天晚上父親給我上了人生的最後一課,而這一課對我來說也是最可寶貴的最後一次人生哲理課。由於我的特殊人生經歷,使我這一生竟找不出一位真正可供崇拜的導師,父親是我生平唯一可以稱得上恩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