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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假如時運不好,終身不得中舉,一個稟生是錚的來的,到後來,做任教官,也替父母請一道封誥,我是百無一能,年紀又大了,賢弟你少年英敏,可細聽愚兄之言,圖個日後宦途相見。“

說罷,又到自己書架上,細細檢了幾部文章,塞在他棉襖裡卷著,說道:“這都是好的,你拿去讀下。”匡超人依依不捨,又急於要家去看父親,只得灑淚告辭,馬二先生攜著手,同他到城隍山舊下處取了鋪蓋,又送他出清波門,一直送到江船上,看著上了船,馬二先生辭別進城去了。

匡超人過了錢塘江,要搭溫州的船。看見一隻船正走著,他就問:“可帶人?”船家道:“我們是撫院大人差上鄭老爹的船,不帶人的。”匡超人揹著行李正待走,船窗裡一個白鬚老者道:“駕長,單身客人帶著也罷了,添著你買酒吃。”船家道:“既然老爹吩咐,客人你上來罷。”把船撐到岸邊,讓他下了船。匡超人放下行李,向老爹作了揖,看見艙裡三個人:中間鄭老爹坐著,他兒子坐在旁邊,這邊坐著一外府的客人。鄭老爹還了禮,叫他坐下。匡超人為人乖巧,在船上不拿強拿,不動強動,一口一聲只叫“老爹”。那鄭老爹甚是歡喜,有飯叫他同吃。

飯後行船無事,鄭老爹說起:“而今人情澆薄,讀書的人都不孝父母。這溫州姓張的,弟兄三個都是秀才,兩個疑惑老子把傢俬偏了小兒子,在家打吵,吵的父親急了,出首到官。他兩弟兄在府、縣都用了錢,倒替他父親做了假哀憐的呈子,把這事銷了案。虧得學裡一位老師爺持正不依,詳了我們大人衙門,大人準了,差了我到溫州提這一干人犯去。”那客人道:“這一提了來審實,府、縣的老爺不都有礙?”鄭老爹道:“審出真情,一總都是要參的!”匡超人聽見這話,自心裡嘆息:“有錢的不孝父母,象我這窮人,要孝父母又不能,真乃不平之事!”過了兩日,上岸起旱,謝了鄭老爹。鄭老爹飯錢一個也不問他要,他又謝了。一路曉行夜宿,來到自己村莊,望見家門。只因這一番,有分教:敦倫修行,終受當事之知,實至名歸;反作終身之玷。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話說馬二先生在丁仙祠正要跪下求籤,後面一人叫一聲,馬二先生,馬二先生回頭一看,那人象個神仙,慌忙上前施禮道:“學生不知先生到此,有失迎接。但與先生素昧平生,何以便知學生姓馬?”那人道:“‘天下何人不識君,?先生既遇著老夫,不必求籤了,且同到敝寓談談。”馬二先生道:“尊寓在那裡?”那人指道:“就在此處不遠。”當下攜了馬二先生的手,走出丁仙祠,卻是一條平坦大路,一塊石頭也沒有,未及一刻功夫,已到了伍相國廟門口。馬二先生心裡疑惑:“原來有這近路!我方寸走錯了。”又疑惑:“恐是神仙縮地騰雲之法也不可知。”來到廟門口,那人道:“這便是敝寓,請進去坐。”

那知這伍相國殿後有極大的地方,又有花園,園裡有五間大樓,四面窗子望江望湖。那人就住在這樓上,邀馬二先生上樓,施禮坐下。那人四個長隨,齊齊整整,都穿著綢緞衣服,每人腳下一雙新靴,上來小心獻茶。那人吩咐備飯,一齊應諾下去了。馬二先生舉眼一看,樓中間接著一張匹紙,上寫冰盤大的二十八個大字一首絕句詩道:南渡年來此地遊,而今不比舊風流。

湖光山色渾無賴,揮手清吟過十洲。

後面一行寫“天台洪憨仙題”。馬二先生看過《綱鑑》,知道南渡是宋高宗的事,屈詣一算,已是三百多年,而今還在,一定是個神仙無疑。因問道:“這佳作是老先生的?”那仙人道:“憨仙便是賤號。偶爾遣興之作,頗不足觀。先生若愛看待句,前時在此,有同撫臺、藩臺及諸位當事在湖上唱和的一卷詩取來請教。”便拿出一個手卷來。馬二先生放開一看,都是各當事的親筆,一遞一首,都是七言律詩,詠的西湖上的景,圖書新鮮,著實讚了一回,收遞過去。捧上飯來,一大盤稀爛的羊肉,一盤糟鴨,一大碗火腿蝦圓雜膾,又是一碗清湯,雖是便飯,卻也這般熱鬧。馬二先生腹中尚飽,因不好辜負了仙人的意思,又盡力的吃了一餐,撤下傢伙去。

洪憨仙道:“先生久享大名,書坊敦請不歇,今日日甚閒暇到這祠裡來求籤,”馬二先生道,“不瞞老先生說,晚學今年在嘉興選了一部文章,送了幾十金,卻為一個朋友的事墊用去了。如今來到此處,雖住在書坊裡,卻沒有甚麼文章選。寓處盤費已盡,心裡納悶,出來閒走走,要在這仙祠裡求個籤,問問可有發財機會。誰想遇著老先生,已經說破晚生心事,這籤也不必求了。”洪憨仙道:“發財也不難,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