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請他來吧。”胡振彪和方勁二人“刷”地站起身來,答應一聲“是”,便退了出去。傅恆也自離了西配房,回到上房靜候,驛丞呈上一疊子手本,傅恆拿在手裡倒換著看了看,遞了回去,說道:“該見的主官大致我都見了。請各位老兄回去維持好差使,從現在起,我專辦軍務。”
傅恆將幾天來接見各衙門官員交談記錄都抱出來交給一個戈什哈,吩咐道:“將這些密封存檔。”收拾停當後,傅恆便忙著換穿官服,穿戴整齊便端坐以待,稍頃方勁大踏步進了驛站,當院向上一躬,高聲道:“川陝總督,節制四省兵馬都督張廣泗拜見欽差大人!”
“開中門,放炮!”傅恒大聲命道,起身迎到滴水簷下立定,說道:“請!”說話間炮響三聲,張廣泗步履橐橐昂然而入。後頭兩名副將四名參將一律戎裝佩劍扈從在二門口仗劍站立,立時間滿院都是張廣泗的親兵戈什哈,各依崗位挺身而立。
張廣泗站在當院,用毫不掩飾的輕蔑神氣盯視階上這個瀟灑飄逸的小白臉片刻,然後才躬身叩請聖安。傅恆毫不在意,彬彬有禮地答了聖安。上前要扶張廣泗,張廣泗已經站起身來。傅恆原想攜手同步進入中堂,見他毫無反應,順勢將手一擺,呵呵笑道:“張將軍,請!”張廣泗這才臉上泛出一絲笑容,呵腰一讓和傅恆並肩進了堂房。
“張制軍,”傅恆和張廣泗分賓主坐下,心裡掂輟,和這樣桀傲跋扈的人共事,與其客套,不如有什麼說什麼,獻過茶便道:“聖上很惦記著江西和山西兩處教匪扯旗造亂的事。聽說你來山西閱兵,我很感激的。我到太原當晚見喀爾吉善,席問說起雁門關旗營兵力,喀大人說他也不詳細,只知道有一萬多人,吃空額的恐怕也不在少數,有的營兵已經年歲很大,有的還拖家帶口。這和太湖水師的情形毫無二致。您既然親自去看過,能否見示一下,學生馬上要作整頓。”
張廣泗雙手扶膝,坐得端端正正,神色不動地聽完傅恆的話,說道:“這裡的營務確實不象話,不過據我看,比起喀爾吉善的營盤還要好上幾倍。本來我想趕回來迎接欽差,看了看,那些兵都是本地兵,不加整頓是不能用的。山西人聰明才智沒說的,但是軍隊是要打仗的,怎能鬆鬆垮垮的,象一群烏合之眾。六爺又沒有帶兵打過仗,所以我心裡放不下,在雁門關閱兵整頓時,殺了三個千總十幾個痞兵,已經替您整頓了。我再留三個將軍在這裡輔佐,您就不去黑查山,在太原指揮,那些據山小賊也難逃脫!”傅恆聽他如此口滿,只是一笑,心裡卻大不以為然,略一沉思又問:“馱馱峰那邊情形如何?有沒有碟報?”張廣泗笑道:“這是有制度的,嵐縣、興縣、臨縣都是三天一報。飄高盤踞馱馱峰山寨,一是這裡山高林密,山下河道縱橫,二是地處山陝兩省交界,又處臨、興、嵐三縣交界,官軍不易統一指揮,他可以隨時逃竄陝西;三是當地民風刁悍,和匪眾通連、遞送訊息、輸糧資敵,能長久佔據。這都是胸無大志的草寇行徑。這邊我軍整頓後軍紀嚴肅,兵精糧足,抽調三千軍馬去,半個月一定可以犁庭掃穴的。”
“張制臺高見。”傅恆覺得張廣泗對敵我雙方力量估計還算中肯,又是一心一意替自己籌劃打算,原來的厭憎感頓時去了一大半,拱了拱手,說道:“不知張將軍何時將兵權移交給我?由哪位將軍帶兵臨陣?”張廣泗“呃”了一聲,喊道:“範高傑,你們三個出列!”
張廠泗話音一落,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將軍帶著胡振彪、方勁應聲而出,叉手聽令。範高傑身材與方勁約略相等,只短粗些,黑紅臉膛上橫肉綻起,有七八處刀傷隱隱放著紅光,顯示著他不平常的經歷。張廣泗用手指著三人對傅恆道:“他叫範高傑,我的左營副將。他叫胡振彪,他叫方勁,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將,跟在範營裡為標營參將。你們三個聽著。一是一定要打下馱馱峰,不拘生死,要拿到飄高和那個賤妮子的首級;二是要尊重保護好傅中堂。稍有閃失,我就把你三個軍前正法!我明日就離太原回四川,等著你們的好訊息。明白麼?”
“明白!”
“從現在起,你們歸傅中堂指揮!”
“扎!”
“還有什麼難處,現在就說!”
範高傑跨前一步,向傅恆當胸一拱手,說道:“卑職沒有難處。馱馱峰上只有千餘匪眾,張軍門在雁門關點了五千人馬,這個差使辦不下來,就是不行軍法,高傑自己也羞死了。只請相公安坐太原,我們三個明天去雁門關帶兵西進,半個月內一定踏平這個馱馱峰!”
“就這樣吧!”
張廣泗站起身端茶一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