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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綁。”

“扎!”

“搜他!”

“是!”

幾個戈什哈都是刑房老手,三下五去二把繩子抖落開了,渾身上下一搜,卻沒別的東西。一色都是銀票,大到七八百兩,小到十幾二十兩,足有四五十張。戈什哈小心地呈了上來,說道:“就是這些,別的東西沒有。”尹繼善一張一張翻著,又遞給鄂善,轉臉問盧魯生:“這會子想明白沒有?”

鄂善自然知道尹繼善用意,不言聲將自己借給盧魯生的銀票收進袖子裡。聽盧魯生說道:“卑職無罪,卑職不明白!”

“這些銀票合計下來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二兩,是從哪裡來的,又作什麼用處?”

“卑職家裡走了水,燒得成了一片白地。——這都是卑職從任上的俸祿裡省下,要帶回家使的。”

尹繼善“噗哧”一笑,說道:“就算是的吧!我問你,千總一年是多少銀子?”盧魯生被他刀子一樣犀利的話問得一怔,忙補了一句:“有的是我借的。鄂總河能證明——”話未說完便被尹繼善截住了:“你俸祿裡省了多少,借了多少,借的都是誰的銀子,共計是多少?講!”他“啪”地一擊案,筆硯、鎮紙、茶杯都跳起老高,連旁坐的鄂善也嚇了一跳!

“這個……”盧魯生臉上已浸出了汗,躡嚅了一下,竟沒說出話來。

“大約你也不認得我尹繼善。”尹繼善格格笑著站起身,在案後緩緩移步踱著,“你假冒大臣名字,寫偽奏稿,惹下潑天大禍。東窗事發,倉皇出逃。憑著熟人多四處招搖撞騙,想捲款遠走高飛不是?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幾個字,竟顧不得了!”他心裡倏地一動,幽幽說道:“憑你這點子‘才學’,就想矇混天下人——你知道麼,今兒不是鄂公,你焉能落入吾手?”——他已經意識到這案子如果大翻起來,不定多少炙手可熱的貴人捲進去,遂輕輕一推,不著痕跡地便把擒拿盧魯生的“首功”含糊地送給了鄂善。

鄂善哪裡知道這位青年巡撫在剎那間便動了這許多的念頭。不沾案子已是萬幸,還能撈到一功,自然是巴不得的事。他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故意繃緊了臉道:“我一眼就看你不是東西!只想不到你如此膽大,竟敢擅作偽稿!就這個罪,夠你丟十個頭!講,冒充孫大人的名上偽奏摺的是否是你手?”

“不是……卑職哪來那麼大膽子?”

“你不肯招?”

“實是冤枉!”盧魯生已洩了勁,不敢再耍刁橫,他喃喃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偽稿不偽稿的……”

尹繼善心知鄂善問得大不妥當。但他也想知道一點裡頭的內幕,現在樂得由鄂善這個不涉世事的書呆子頂缸,遂在旁陰鬱地一笑,說道:“但恐你五刑之下,皮肉之苦難得忍受……”

“對!”一語提醒了鄂善,鄂善自忖,自己也是欽差大臣,自然問得,遂對左右喝道:“這是欽案,一刻不得延誤——來人,大刑侍候!”

幾十個戈什哈面面相覷,他們弄不明白是自己的主官問案還是這個河總老爺在問案,見尹繼善石頭人一樣,木然端坐不語。一個戈什哈答應一句,飛也似地跑到前頭刑房,取來刑具。“咣”地一聲,一副嶄新的柞木夾棍扔在地上。

“看見沒有?”鄂善得意地一笑,“飄高身懷邪術,到刑部大堂,三根繩子一收緊,他就招了。你是鋼筋鐵骨麼?”眼見戈什哈已將夾棍套在盧魯主小腿上預備停當。鄂善一咬牙,獰聲喝道:“收!”

四名老刑房各拽一根繩頭,見尹繼善視有若無的樣子,只好遵命,使勁猛地一收。那盧魯生“媽呀”一聲高呼,痛得上半身死命掙扎。那下半身被緊緊夾著,卻是分毫也不能動。他滿身都是冷汗,勉強掙了幾掙,便暈了過去,一個衙役端著碗噙了一口涼水,“噗”地照頭噴了過去。鄂善見他悠悠醒來,嘿然一笑,說道:“你不肯招,下一次夾斷你的骨頭!”

“招……”盧魯生象泥一樣癱在地上,喘著粗氣道:“我招。那份——偽稿是出自我手……”

“誰的主謀,誰的指使?”

“嗯?!”

“別別!”盧魯生驚恐地望著這位方才還慷慨解囊借給自己銀子的總河欽差,又無可奈何地看了看穩坐釣魚臺的尹繼善,期期艾艾說道:“誰的主謀我真的不知道。您老知道,我在內務府熟人多。去年有個叫秦川的帶幾個人去雲南,我們在一處吃酒,說了許多宮裡的事,又說當今是昏君,先帝爺死得不明白。還說,就是先帝爺,也不是正經主子,本來該傳位給十四爺的,是隆科多弄鬼,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