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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四十萬石呢!”劉統勳蹙額一嘆,笑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我放過多少次糧,有一半到百姓口裡,就算很不錯了。”

“任憑官清似水,無奈吏滑如油,確乎不能根絕貪汙中飽。”高恆目光遊移流動,望著院內昏黃的日影,徐徐吐著氣似笑不笑地說道:“中堂這次來,可以坐鎮濟南看我殺人。冒領賑糧的,囤積居奇的,我非宰他幾個不可:”劉統勳愈聽心中愈是驚訝。高恆在山海關鹽政上辦差十年,戶部從雍正八年到乾隆五年,三次暗地查賬,銀賬物三項對照,清如水,明如鏡。吏部考功司暗訪,居官也十分清廉。但他背了個“國舅”名聲,連劉統勳也認為,不過是個清廉自守謹慎自愛的外戚而已。今日初一交談,胸中經緯竟不亞於李衛、尹繼善這些名吏!思量著,劉統勳鬆弛地一笑,說道:“八爺這樣精心籌劃,也真是無懈可擊。統勳還有什麼可說的?只是大災之後兩條可慮,一是瘟疫,二是盜賊,要未雨綢纓,不要出事,平安度過,就是功勞。”

高恆格格一笑,說道:“這兩條皇上早已有密諭發下來了。已派人從兩江、兩廣、雲貴採辦大黃、黃蓮,以防瘟疫。至於緝盜拿賊,不是我的長處。嶽中丞是將門之子,丁世雄又是跟著傅六哥打過仗的。劉大人您又是統領天下緝盜事務的刑部尚書,如今又坐鎮山東,還怕兒個草寇不成!兄弟是萬萬放心的。”劉統勳笑道:“其實賑災賑得好,再沒個盜賊蜂起的理。我這次來,帶了黃天霸來就為這個。江西和山西匪寇雖已剿滅,飄高雖已落網,但‘一枝花’卻不知去向,還有山東齊二寡婦一路,雖然敗了,人還沒拿往。這都不是尋常打家劫舍的匪徒,是專和朝廷作對的巨賊。不可不防,他們若流竄到山東,乘機傳道,聚眾謀逆,便成了大事。我來這裡前,皇上三次召見,一是說賑災,二是說防變,不賑災必定民變,治安亂又妨害賑災,至於瘟疫,現在已是秋未,明春三月前斷然不會傳疫。等嶽中丞回來,我們盡著大事緊事先辦。先出個安民告示穩往人心。”正說著,二門上的驛丁匆匆進來稟道:“劉大人,我們臬臺大人來拜!”高恆聽說丁世雄來了,便起身迎了上去,笑呵呵地執著丁世雄的手,寒暄道:“我算著你們最快也要明日回來呢!嶽中丞呢?——這位是?”高恆見丁世雄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的武官,隨口問道。

“哦,這位是跟著延清大人同來山東的刑部巡檢司黃觀察,諱天霸的就是——劉大人在裡邊吧,我們見過再談,還有要緊事呢!”了世雄說著便拾級上階。見了劉統勳便伏地跪請聖安。

“聖躬安!”劉統勳代天作答,笑容可掬地虛扶丁世雄起身。一邊讓座叫茶,一邊笑道:“濟寧那邊有事,何必這麼匆忙趕回來。大家都是一個差使,鬧起客氣來就沒趣了。”丁世雄斜簽著身子坐在劉統勳對面,陪笑道:“濟寧的事已經料理了。嶽大人昨天摘了濟寧道十二名官員的頂子候參聽勘。砸粥棚、衝衙門的頭兒抓了二十多,事情已經平下去。今天濟寧府大出紅差,連同原來監候在押的劫盜和鬧事的匪民,一共要殺四五十個。嶽中丞親自監斬,明兒就打道回省城。昨兒晚間有眼線密報,博山黑風崖上聚的土匪要下山劫糧,所以騎馬趕回來,又遇到黃觀察,這裡見見欽差,立馬要辦這案子。如今人心不穩,如讓土匪鬧起來就不容易再按下去……”劉統勳聽得目光炯炯,一按椅背站起身來,盯著丁世雄問道:“黑風崖?!有多少土匪?”

“回中堂,那地方偏僻荒涼,歷來就有強人出沒。有些老百姓亦匪亦農,官軍來了他們是‘老百姓’;商隊路過便一轟而去搶劫,又是土匪。山寨上頭的匪頭兒叫劉三禿子,平日在山上常住的土匪。大約一二百人。”

“前年不是報說已經剿平黑風崖的匪案。這是誰報的?”

“是前任總兵穆彰阿,如今已經轉任黑龍江都統。”

“你既然接了這省臬司衙門印,這麼大匪情,又是諱盜冒功的大案,為什麼不報刑部知道?”

丁世雄趕忙站起身來肅立回話。聽劉統勳問得結實,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囁嚅著說道:“中堂,諱盜的事,地方官都知道,哪個省都有的——”他沒說完,高恆在旁冷冷插了一句,“老兄是穆彰阿薦起來的,怕參了他,老兄的頂子也保不住,對吧!”丁世雄便不言聲。

“現在且不理論這個了。”劉統勳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說說你的打算,先把差使辦下來再說。”

原來這黑風崖地處萊蕪境西北六十里的太平鎮,離省城其實只有七十里,其地山勢峻峭、林木茂密,狼蹲虎踞的黑色巨石滿布峭壁之間,中間只有沿溪一條羊腸小道從山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