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7部分

“唉!為一個女人,太不值了!”

“回爺的話,那要看什麼女人。跟喝酒似的。酒會醉死人,那要看什麼酒!齊桓公好色,管仲是個婊子頭兒,文天祥也好色呢!”

乾隆被他說得一笑:“你這人倒很風趣呢!這個題目我們將來再折辯。去吧!你們既是同年,勸他到北京見著皇上老實低頭伏罪。”

“是!”

丁繼先去了。乾隆仰著臉凝視著天棚一句話也不說。紀昀以為他還在想盧焯的事,便道:“丁某說的和盧焯的供詞倒是吻合的,盧焯又加了一條,說他母親孤苦無人照應,贖這女人是為了給母親歡娛晚年……”乾隆擺手制止了他,說道:“朕這會子不是想這事。朕想,這裡難民聚得多了是要出事的。想必東明、鉅野、豐縣、單縣情形也和這裡彷彿。堵截‘一枝花’為的是怕她南逃造亂,她在這裡造亂,不也一樣嗎?這是一宗事,再一宗,實地來山東看看,赤貧太多,地土兼併太厲害,這是因為地租太高的緣故。還有高利貸,這事朝廷不好下旨硬減,又不能聽之任之,所以朕一直掛心。”紀昀見他焦勞國政,思慮如此周詳,也不禁動容,遂款款說道:“勸減租詔令已經頒發下去,主子不必著急,這不是一天半日能見功效的。山東的嶽浚勸減租子,必定還有奏摺,主子可以硃批下去叫各地仿照辦理。辦得好的官員,升遷獎勵,幾年之內兼併就能放緩了。這是一層,再一層還要從窮人這頭說,先帝鼓勵墾荒做得太急,各地官員在嚴旨之下,逼著有地的放下熟地去開墾荒地,做得太過了。以奴才的見識,墾荒的宗旨是好的,還要鼓勵。比如說,幾畝以上的大荒地,墾出來若干年不繳捐賦,幾分地不足一畝的,永不繳賦。購買種子農具的,由國家無息貸款——主子,咱們走這一路見了多少荒地,您還嘆息來著。若都墾出來,地價能不下跌?有些小業主買得起地,也就抑制了大業主兼併。有了吃的,赤貧的也就不逃荒了,地方也就安定了,這一宗兒叫開源——兩頭作去,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好好好!”乾隆舒展了眉頭擊節讚賞,“就是這個意思,你這會就起草明詔,發回軍機處叫他們頒行天下!”

“扎!”

乾隆微笑著拿起那部《聊齋志異》看,紀昀在旁挽袖磨墨,援筆起草詔書。寫罷輕輕揭起紙,小心地吹了吹,雙手捧給乾隆。乾隆一手接過詔書草稿,一手仍拿著那本《聊齋》,口中說“蒲氏才華可以直追李賀!就這篇‘自志’寫得悽楚寥落,已能見他薄命之兆……”說著便看草詔,看完後索過筆來在紀昀的草詔上又接著寫了幾句:其在何等以上,仍照例升科;何等以下,永免升科之處,各省督撫悉心定議具奏。務令民沾實惠,吏鮮阻撓,以副朕之惠元元之至意。欽此!寫罷說道:“發軍機處,各省督撫有回奏的摺子,不要寫節略,朕要看原本。”又指著那本《聊齋志異》道:“你看這些句子——驚霜寒雀,包樹無渴,吊月秋蟲,偎闌自熱。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其格調意境,充滿一片鬼氣。如今盛世清明,他寫這些句子,難免有向隅而泣之嫌呢。”

“蒲氏是個老優貢,一輩子文場失意。”紀昀嚇了一跳,忙道:“薄命人自怨自艾是有的,似乎並沒有怨望之心。”

“朕乏了。你先退下吧!”乾隆笑道:“朕從不以文字罪人。你不要嚇得這個模樣。只要不是誹謗君父,離經叛道的文字,都可留著。但有些傷風敗俗,於教化有礙的,也不可掉以輕心。朕既囑託了你這件大事,你就多為朕操持這事吧!”

二十七 查民風微服觀廟會 佈教義亂刀誅惡霸

第二日便是五月十三,關聖人的誕辰。天剛亮乾隆就起來,叫了紀昀要看廟會。素倫等侍衛早已知皇帝必有此行,連夜商議好了,都扮作看熱鬧的香客暗地跟隨。

此時天剛平明,曉風拂樹、晨炊嫋嫋,早夏涼爽的夜氣尚未散盡。乾隆和紀昀聯袂步行出城,已見街衢上人流漸密,小車推著胡辣湯鍋子,毛驢馱著瓜果菜蔬,吹糖人兒的,賣油煎餑餑的,趕著驢群上牲口市的……一個個都興沖沖地趕著去廟會佔攤位兒。真正趕會的香客和看熱鬧的還不多。乾隆興致很高,一邊漫步走著,一邊仔細聽著這些小販們說笑對答,漸漸地和身邊同行的一個賣餛飩的女人搭上了話:“老闆娘,你一個婦道人家趕車走這遠的道兒,豈不太辛苦了?你家當家的呢?”

“嗨,老闆吶!”那女人牛高馬大,嗓門兒也響,十分爽氣,“那死鬼的身板兒還不勝我呢!他起得早,割肉剁了一盤餡兒,剔骨頭時削了手指頭,尋郎中包裹去了,順便再買些佐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