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望遠鏡觀察動靜。一派火光沖天人影幢幢中看去紛紛亂麻一般,只見厄魯特大營南部馬隊漸漸集中起來,黑鴉般的一大片馬嘶人叫。料知是霍集佔的兵已經清醒,退出大營集結待戰。正思量趁機向西猛擊策應兆惠。忽然東邊營後一陣槍聲,一陣急如風雨疾似閃電的喊殺聲驟然爆發,起火訊號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射向本營,大營裡頓時也變是異常恐怖慌亂。馬光祖急忙下了小丘,命兵士點起火把,拔劍仁立喝命:“這是敵人踹營,各棚各營照我佈置,把絆馬索拉起來!不許慌亂,結隊廝殺——哪個將官敢棄兵——”話沒說完探哨的兵已飛騎至前,下馬立報:“馬軍門,敵人已經衝進東營門!”
“有多少人?騎兵步兵?”
“前圍衝進來有兩千,後邊還有大隊,看不清有多少,隱約看都是騎兵。”
“後衛——後衛有什麼動靜?”
“回軍門,後營不是標下的差使。”那探兵喘息著,沒有說完,抬手一指說道,“那不是後營的魏清臣魏管帶,他來了!”
馬光祖急轉臉看時,果然是魏清臣來了,卻甚是狼狽,肩頭還插著一技箭,帶著三四百人踉蹌著奔過來,一頭跑一頭嘶聲大叫:“馬軍門!我們後營衝進來兩千多,還有火槍!廖化清的大營沒事。趕緊調他們增援……”
此時東南兩面殺聲震天,一閃一暗的火光映在馬光祖鐵鑄般的臉上,也是一明一暗,看去異樣猙獰。他一動不動兀立著,許久才問:“你的人呢?”
“回軍門——我們只有十枝火槍,擋不住……”
“所以你就逃,把南路放給敵人!”
“馬軍門!”
魏清臣已看出不對,向前趨蹌兩步,還要解說什麼,馬光祖反手一挺,冰冷的長劍已經透胸而入,拔出來,魏清臣已經血流如注。馬光祖道:“哪個將官敢棄兵逃陣,這就是榜樣!”魏清臣一翻身“撲通”一聲便倒在地下。嚇得跟著逃來的官兵驚怔地連連後退。馬光祖轉臉問那哨探:“你叫什麼名字?”“回軍門,高耀祖!”那軍士秉手回道。馬光祖笑道:“好名字!現在就擢升你後營遊擊管帶。這些兵——”他指著那群潰兵,“我再給你撥二十枝火槍,把後營敵人打出去,和廖軍門聯絡上就是頭功。”說著把佩劍遞過去:“這個你帶著!”
“標下遵令!”高耀祖雙手接過那柄帶血的劍後退一步,“嗤”的一聲撕脫了上衣,打起赤膊,大喝一聲道:“膽小不得將軍座,升官發財不怕死的跟我來!”那些潰兵見殺了魏清臣,方自股慄心驚,高耀祖這麼振臂一呼領頭廝殺,又有二十枝火槍壯膽,愣了片刻,齊發一聲吶喊向南殺去。馬光祖外面上鎮靜,其實心裡緊得揪成一團,兩拳緊握滿把俱是冷汗,死盯著南方一眼不眨。清軍因為步兵騎兵都有,營盤防範最嚴,在西安兆惠就下令購置大批牛皮繩絆馬索,緊急情勢隨時施用,布得蛛網也似,敵軍騎兵衝進來,別說夜間,白日也是舉步維艱——東邊敵軍聽聲息已經退出,他擔心魏清臣的後營被打亂了,被敵軍佔據推進,或放火焚營,整個陣勢就潰爛不好收拾——約莫半頓飯辰光,南邊殺聲驟熾,馬嘶人叫兵刃相迸喧囂騰鬧,幾處失火都是旋燃即滅,不時響起一排一排的槍聲,一聽便知是高耀祖在反攻,短兵相接性命相撲的白刃格鬥激得他身上一陣又一陣出冷汗,又待移時,遙遙聽得南方遠處號炮之聲,一片殺聲隱隱傳來,聽見是漢話,馬光祖才略覺放心,抹一把汗喃喃道:“是老廖來增援我了……”一時間便聽和卓回兵號角四面齊起,攻營的敵人沒有得手,退了出去。馬光祖雙眉緊蹙咬著牙算計霍集佔兵力和運兵意圖,一時也想不清爽,見廖化清一手提鞭一手提刀渾身是血過來,不及慰恤,開口便問:“老廖,你營外頭有沒有動靜?”
“我營東邊有兩千。”廖化清口中大概濺進了沙子或者是人血,“呸呸”地唾著,罵道,“——溜邊兒魚,他孃的只是放箭不進我的營!我看著你南頭不對,就帶了兩千人過來了!你新提拔那個姓高的有種,叫人卸掉一隻胳膊還在打。嘿,這小子!”
“老廖,你趕快回營。”馬光祖道,“你那裡出事,我們的歸路就斷了。我這裡不要緊,敵人是佯攻,牽掣我不能去增援兆軍門。”廖化清道:“我那裡也是佯攻。他不敢來真個的,他怕胡富貴的人上來。”
他人雖粗,畢竟也是久經戰場的人,粗人粗見識,卻說得一矢中的。馬光祖心裡一動,說道:“佯攻也能變實攻,我們兩處營盤萬萬不能出差錯。你趕緊帶你的人回去。”廖化清揚鞭一指西方,問道:“老兆惠那邊怎麼辦?”
馬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