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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部分

,一五一十全兜了出去。王吉保聽著氣得臉發白,督促人趕緊給福康安造飯,趁著沒人,瘸著腿進來,跺腳臭罵:“他他媽真正的王八蛋,給臉不要臉!”

“你這是怎麼了?”福康安正磨墨,偏臉見王吉保進來開口就罵人,笑道,“哪個惹著你這猢猻了?”

“還不是姓柴的!我們跑一萬里來給他解圍,要不然他這‘公爺’還不餓死去喂海王八?”王吉保氣咻咻說著,一字不漏把柴大紀原話傳給了福康安,又道:“早知是這麼個東西,方才大軍不整隊,進城搞亂我屠了這狗日的!”福康安此時已不是少年時躁性,極有耐心聽完,接著磨墨,漠然說道:“這事到此為止,你胡說亂道是幫倒忙,叫那個姓豐的進來問話,由我來料理。”

這就種下了柴大紀的死因,接連三天,臺灣府的同知、逃亡縣令、縣丞、同知紛紛由兵丁護送來諸羅開會,福康安再不提柴大紀一個字。只埋頭寫摺子奏本,安排會議節要程式,派一千兵馬護送海蘭察至鹿耳門港,合大陸援兵五千進擊彰化,原駐鹿耳門的福建兵向鳳山運動,佯攻林爽文的老案,造成鉗形攻勢掃蕩全臺。臨會議這日,他照常起了個大早,在曦光中練了一趟太極拳,又丟了一陣石鎖,玩得興起時,那四十斤石鎖在他手中上下翻飛輕如羽毽,賀老六和一干侍衛侍立在旁連聲喝彩:“好!”正熱鬧間,王吉保從前院進來稟道:“官員們都到了,請大帥過去訓示!”

“鹿耳門有訊息沒有?”

“回大帥,平常來信都是午後。現在沒有。”

“再傳我的令箭給黃仕簡,增加二百枝火銃給他,嚴防敵軍偷襲臺灣縣城。以前傳令他說什麼?”

“他說兵士們現在有吃的,林爽文來了,叫他有來無回!”

“八卦山方面呢?”

“吳德貴今天早晨報說,請再增撥三千斤火藥。”

福康安站直了身子,揩揩額前的汗,又極仔細地放下了袍擺,扯直彈去灰土,舒舒服服打了個伸展,這才說道:“八卦山,我說過是槓桿撬東西的支點。現在我們已經撬翻了臺灣全境,不必再專門看守這個支點。命令他的人馬全都開來諸羅,休整待命!”

“是!”王吉保直挺挺答道,“這要大帥手諭!”

“我這就給他。”福康安回身進房,就著昨晚的殘墨寫了手令遞給王吉保,皺了皺眉頭道:“你看看這院子像什麼樣子?中軍二百人不當班的,全都給我剷草,把地掃乾淨。我們會議我們的,你們幹你們的!”王吉保忙答應著,福康安又問,“柴大紀來了沒有?”

“沒見他人。”王吉保木著臉道,“我問了他的兵——他們倒是按期來辦差——說柴公爺犯了痔瘡,還有老寒腿什麼的,遲一會兒再來。”

福康安不再說什麼,命王吉保出去傳令,從容地用青鹽擦牙漱口,又吃了幾塊點心,這才出到簽押房前院。前院卻甚是熱鬧,幾十個戈什哈士兵在撒掃庭除,剷草割黃蒿,清理碎爛磚瓦還抓到一條冬眠的蛇,高興的、害怕的嘰哇大叫,幾十個官員都是亂起之後逃往臺灣府和鹿耳門寄居的官員,自從遭難還從沒有見到衙門中有如此歡暢快樂的場景,都站在簽押房滴水簷階下笑著看。還是豐開生一轉眼見福康安從二門出來,忙道:“福帥來了,快迎!”

“給福大帥請安!”

“給福公爺請安!”

“給福四爺請安!”

……這些被喪亂戰火洗禮過的文官一旦回到官場,立刻恢復了原貌,或端莊或矜持或媚笑或微笑,有旗員有漢員有遠門套得上的奴才身份兒,各自身份不同,稱謂也就一毫不亂。福康安平抬手臂,含笑說道:“他們院裡清掃,我們屋裡會議。雖然聽著熱鬧,那是昇平祥和氣象。你們瞧著比過年還要喜慶安逸,是不是?”

“是!”眾官笑著一齊恭敬答道。於是紛紛跟著福康安進了簽押房上首的議事廳——也就是戲上常見的大堂了。

官員們一年奔亡離散,各自分手寄人謀食,日日如驚弓之鳥。此刻乍然又聚官場,似乎人人都有恍若隔世之感,又像噩夢初醒,驚定思驚,感慨萬千,自己人又簇湊了一處;往日恩怨似也化解盡淨,患難相處,更有一份親近之情。眾人流淚拉手說話的、互相詢問別後光景的,述說逃難悽楚倉惶的……這都是人之常情,不必備細說得。直到福康安在上頭輕咳一聲,嗡嗡嚶嚶的會場才漸次雅靜下來。

“眾位,”福康安據案而坐,掃視會場一眼,神情變得安詳莊重,“大家自然都有許多感慨的,一言難盡哪!但現在有大事等著作,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