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朝裡還有人說我化錢多,還有人盼著我狠栽一筋斗,他們看笑話!真奇怪,文官貪汙千萬兩億兩沒事,當兵的收復失地,叫人家枵腹從公?皇上這份詔書,是我託阿桂親自送了密摺陳情,才親自寫給我的。阿瑪說他是仗打得越多越怕。他老人家在世最怕的是我‘快牛破車’當了趙括馬謖。我先是小心,如今才真正體味了他老人家心思……”他又深深嘆了一聲,“想眼前的事吧!你有什麼意見,只情說起。”
“這種寨子根本禁不住炮轟。”海蘭察揚手指了一下蔗寨,“我估算了一下,每個寨大約駐有兩千五百兵力,粗算有兩萬多人。他們還是弄的天地會紅陽教裡什麼‘八卦迷魂陣’那一套。自從有了火炮,那些玩藝一點事也不管的,裡頭道路曲折只會妨礙他們自己的運動。我軍地形不熟,不能夜戰,今天下午打,如果維持到天黑,他們或跑或攻於我不利。所以我建議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拂曉,集中全部大炮猛轟這個寨子,派兩千人潛伏到城北,這邊一開火,那邊必定增援,趁著空虛只情放火燒。等他亂了陣腳,還是我打頭,帶兩千人攜帶鳥槍馬銃大刀,只管打殺。我們五千敵人兩萬,全殲是不成的,要的是擊潰戰,打得他們沒魂兒就算成功。”
福康安一邊聽,一邊手指無意識地摳弄鞭子上的黃絨,目光幽幽地隨著他的手指看,突然熠地一閃,說道:“老海,你的辦法好!到城北的人由吉保指揮!射一封箭書約定時辰,命柴大紀帶兵出城,和吉保一路燒殺,越猛越好!”又笑道,“看來和你這老軍務比,我還嫩著啦!”海蘭察笑道:“大帥謙遜了不是?老傅相也算古今名將了,我看還比著大帥過逾持重了些。百戰百勝將軍又這麼虛心,老海服了您了!”他原想福康安必定揚鞭大笑的,但只見福康安一絲苦笑,說道:“你甭這樣說,我有幾次都是奴才揹著逃出險境的……我的奴才們好使,比紀昀的要強多了。紀昀從新疆回來,跟他的那個叫‘四兒’的狗老死了,他要塑跟從戍邊的四個奴才石像立在狗墓旁,還是劉墉勸阻了,他家奴才的議事廳匾額,就寫的‘師犬堂’三個字……”他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不是皇上放出的狗?”
海蘭察抿了抿嘴唇,說道:“是。”
一切依了海蘭察的主張。第二天凌晨,賀老六一聲令下,三十門用炮車拖來的紅衣大炮一齊怒吼,一炮又一炮沒頭沒臉鋪天蓋地衝著敵軍南營只是炸。頃刻間,偌大一座寨子成了煙海火海,裡頭的人一片嘈雜嚷嚷呼天叫地之後歸於岑寂,突然放出紅綠藍三枚起火,又是一陣號角嗚裡哇啦,便聽鼓聲響,一彪軍馬從東寨門煙霧中突襲而出,陣容卻遠比八卦山的義軍齊整,一律短衣短褲紅布包頭,嗚呼大叫著撲出來,足有兩千人。這時天已光亮,隱隱日影裡看得明白,人人都喝過了符水,紅著眼張牙舞爪的十分猛惡猙獰。賀老六袖子一挽,大叫一聲:“先人闆闆的,不怕死的跟老子衝!”
“都給我站住!”福康安一把拉住了賀老六,咬著細牙喝令,“放箭!”
他身後就是五百弓弩手,而且也都是火槍手,聽得主將一聲令下,俱都張弓挽箭,劈頭射了出去,密集得猶如蝗蟲陣飛向敵群,當頭的義軍立刻倒下了十幾個。有幾個悍勇的臂上胸上都中了箭,大聲惡罵著“幹你姥姥的!操你媽”,一頭拔箭揮著大刀又衝上來,有一群遲疑著要退的又折回頭大叫著劈殺過來,此時大炮已排不上用場。福康安見戰士們躍躍欲試白刃格殺,只是按捺著“不許出陣,只管放箭”,海蘭察在後隊督戰,一邊警惕地環伺四方,一邊命人:“開箱,往上送箭!把火藥包備好!”他提著矛槍威風凜凜下令:“哪一隊缺了箭,我立刻斬掉送箭的!”
正在緊急時刻,突然東邊南邊西邊都傳來撼大動地的喊殺聲,原來其餘七個營的敵軍援兵已經趕到,所有椰林、草叢中像是地下冒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造反義軍,一律都是紅纓矛戈,也有十幾枝火槍“砰!啪!”零零星星響著,裹攜著人聲呼嘯殺近前來,福康安此刻才清醒想到:常青估算敵軍總兵力十萬,大約還估量不足。眼見幾萬人馬狂叫呼喊著圍過來,紅漫漫一片人海。福康安“刷”地抽出劍,高聲喝命:“停止放箭!火槍手預備,向東寨門,給我狠狠打!”
“砰!”一千枝火槍轟鳴著打向東寨門。
“砰!”第一隊響過,槍手裝藥,第二隊立刻開火。
“砰!”
這一著極其奏效。第一排槍響,東寨敵人已經後退,第二排槍響後己經四散潰逃。四排槍響後,東邊已經杳無人影,漫漫蕩蕩的煙霧中留下的屍體堆成堆垛成垛,寨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