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得很,尋到元長公,說這千總犯的軍法,袁枚是地方官無權處置,元長頂住了,說袁枚是總督軍務幫辦,奉旨來的。那裡青海綠營、寧夏綠營都在西安設有軍需衙門,元長公不是欽差,也沒你這大的權,又不象江南那樣得心應手,竟是在那裡竭力周旋應付為難!兵士們和袁枚結了仇,天天小打小鬧在城裡胡為,袁枚一個知府能拿他們怎樣?所以,辭官了……我看元長也有點灰心,贈金放行,辭別筵上兩人噙淚話別……肖露本是除了差使不說話的主意,他和袁枚也相熟,想想彼此處境,也黯然說道:”諸位都是頂尖兒的大官,我在下頭看,這些做官的骯髒,有些人真連青樓裡的王八大茶壺也不如!“李侍堯卻似乎還有點氣概,笑道:”你們一遞一遞說,聽得似乎天下就要亂了。主上正在整頓嘛!事在人為,銅礦上守軍有一個哨,借過稱弄銅倒賣,我連哨伍十人長一齊屠了個乾淨,還有一個哨,從哨長到兵,全是兔子,夜夜雞姦,我打了軍棍一律下礦當苦力——這都是才去時的事,如今軍紀上頭我看還好。“
“又是一個通宵……”傅恆揉揉發紅的眼睛,見賀老六嗵嗵踩著腳步沿超手遊廊過來,親自吹熄了蠟燭,笑道:“睡是睡不成了,不過無論如何我也要假寐片刻。肖露陪著金中丞,你們都到西花廳,倚著春凳略息一時。把各自要說的差使理理,撿著緊要的說,我要把這群人打發了才能見你們呢!”又對小七子道:“龐師爺以後就留咱們這兒了,你要當我的賓客敬待侍候。——還有,那家蒙古人不要住在正衙裡,後邊裡院是金中丞家眷住的,尋個偏院住下,一應伙食隨大夥房吃就是。”
小七子和金輝兒個人緊張興奮一夜,此時鬆了勁,也都有些乏意,一邊答應著辭了出去。這邊賀老六稟道:“嶽老軍門派人來了,昨晚到的西城驛站。川軍綠營管帶副將格蘇瑪沁方才要請見大帥,我留他暫在東書房等候。還有幾個地方的知府,要請見,也在東書房等著了。另有清水塘卡子上捉到的藥販子共八個,是個哨長押著來的,就綁在儀門外頭……”
“小七子,你點一柱香。一柱香燒完,你喊我起來辦事。”傅恆輕聲說道,柔和得有點象女人,“告訴鉻蘇瑪……沁,他的人我一個不殺,但要開導幾軍棍,一會兒就見他。那批藥販子鬆綁,你去撫慰他們,就說我不殺他們,給他們飯吃……”小七子道:“他們賣藥給莎羅奔,是通敵呀!”“不是通敵,是通錢通銀子……”傅恆半躺了下去,閉著眼說道:“以前捉到就殺,其實是我犯糊塗了,我們的人進不去金川探聽敵情,他們能進去,知情,又殺了,不聰明嘛……去吧……香燒完就來叫我……”擺了擺手竟已睡著了。小七子站著盯視自己的主子移時,從香盒子裡取出幾把香,比了又比,尋出一根最長的,小心燃著了插好,躡腳兒掩門退了出去。
到東書房交待了差使,小七子又踅到西花廳,原以為金輝他們必定都睡著了,誰知一進院便聽他們正說得熱鬧,卻是肖露在說錢度,“錢老衡和高國舅恰好相反,高國舅是問一說十,恨不得滿朝文武都攀了他案子裡頭。老衡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問甚麼事,點點頭又搖搖頭,問案的都叫他弄糊塗了。只有勒利臺親自見,才肯說話,可也就是兩句:你要還念我們多年交情,奏明皇上請再召見我一次。扯了龍袍也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我把案子一窩兒兜了,就請皇上降旨殺我——”小七子推門進去,龐鳳鳴還在笑說,“那是個師爺出身,懂得‘老子不開口,神仙難下手’。這是欽案,不奉旨不能刑,樂得這麼泡著!”見小七子進來,含笑欠身點頭致意。小七子笑道:“我以為諸位已經睡了,怕這屋冷,過來瞧瞧,誰知道竟這麼熱鬧呢!”
“你主子歇下了?”李侍堯和小七子熟稔之極,笑指著椅子示意他坐,“侍候這麼個主子,你也不容易——你聽聽南邊,正在施肉刑,打得鬼哭狼嚎的。就是我佛如來,也不得有這定心!”小七子側耳聽,隔著水塘南就是刑房,中間空闊,敲撲聲喝罵聲直著脖子的嚎叫聲,活似屠戶家的殺豬湯鍋鋪屋——畢竟遠,又隔一道後山牆,只隱隱傳來,煞是熱鬧……不禁咧嘴一笑,說道:“川軍綠營的兵都他媽是女人託生的,二十小板就值得這麼叫喚!大帥府中營犯過堂,打暈死也不敢哼一聲!”
龐風鳴還接著方才的話題說道:“若論起才力,錢老衡是一等一的人物,他是吃了當過師爺的虧,太精明又返了糊塗,又要升官又想發財,兩頭心旺。且是他又把握不到分寸,放著正人君子象傅大帥、阿桂這樣的故交還不足,又結交一批高恆這樣的。品流一雜,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之間,甚麼事作不出來?一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