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85部分

說了怕你不信,男人發誓跟婊子賭咒兒是一樣的。我真的造孽很多,從今得改改了。”他嘆了一口氣穿衣起來,憑著篷窗向外眺望了一陣,又喃喃道:“我不收斂些子,只怕……你就瞧我的就是了……”

薛白見他忽然這樣深沉莊重,也覺詫異的,忙也穿齊整了,湊到他身邊,在他腮上吻了一口,笑問道:“高爺,誰說不信你了?你終日灑脫歡喜的,從不這樣兒的。今兒這是怎的了?”

“沒什麼……”高恆嘆了一口氣,眼神裡多少帶點迷惘,轉身撫了撫她幾可委地的長髮,說道:“就這樣吧——我到尹制臺衙門,你在宅子裡等我……”說罷挪腳便去了。

在燕子磯僱馱轎趕到總督衙門,已是辰正時牌,空曠的衙門前幾乎沒有人。濃密的秋雨煙霾似的在寒冽的微風中盪來盪去,沿道南邊海子裡雨點灑落,水暈圈兒密密麻麻,秋風吹送,滿池愁波漣漪。溼重的垂柳蕩動著往下滴水,滿地枯黃的落葉都浸在潦水之中……一派肅殺悽迷的秋境。

高恆到門首通名請見尹繼善。這是他常來的衙門,門政戈什哈都認識,但卻都換了新人,像是綠營兵的管帶接防了督署衙門。見名刺上高恆官銜,也不敢怠慢,行了軍禮,一直帶到尹繼善尋常處置公務的簽押房,說道:“高大人,您在這稍候,我去通稟尹制臺金制臺。”說罷就轉身,高恆卻叫住了,問道:“怎麼這衙門裡這麼寂靜?原來的人都哪去了——跟個死廟差不多?”

“大人問的話卑職不曉得。”那軍官極客氣地躬身回道:“卑職是太湖水師新調來的。只曉得奉命行事。”說罷去了。

高恆滿腹狐疑,在闊大的簽押房裡踱著步裡外張望,何至於連端茶倒水的僕廝也不見個影兒。那一群錢糧刑名文案師爺書吏們都到哪裡去了?仰著臉,只尋思不出道理。

須臾,便見那軍官淌著水帶著一把雨傘進來,說道:“制臺爺們在西花廳,請高大人過去,我給您帶路。”高恆笑道:“不用了,就這麼幾步道兒,我熟得很。”那軍官卻道:“卑職不敢違令。”在他身後秉傘隨行,直到花廳滴水簷前才退下。高恆笑嘻嘻進門,卻見劉統勳父子也在,怔了一下,忙拱手團揖,說道:“延清公,世兄也在此,倒沒想到的。老尹,老金,你們如今一個進軍機處拜相,一個就要走馬上任到羊城,正是威赫燻灼氣焰旺火的時分,怎麼衙門裡弄得這麼冷清?”說話間四人也都起身回禮,金鉷執手笑道:“就盼著你這財神來呢,剛才還說你,說曹,曹到。明孝陵墓的望樓坍了角兒,還有墓城、正殿,也都要彩繪丹聖,還有靈谷寺,還是康熙爺南巡時裝的金,都剝落了。想從鹽政上挪借兩萬兩,等士紳們捐資的錢到了,立即奉還——這樣,鑾輿到南京這番熱鬧,就不用動藩庫的銀子了。”

“鹽政虧空剛填還完,你又要我剜肉了。”高恆笑嘻嘻地,目光掃視眾人,說道:“到時候兒,尹公去了西安,你去廣州,我難道找劉公要錢?鹽務上的銀子我是不敢動的。不過在揚州敲了幾個闊老一筆,七萬多銀子,我都代打了收條,給你帶來了。這是捐敬人名單,你們瞧著辦吧。”說著又向幾人點頭致意,劉統勳面無笑容,劉塘躬身還禮,尹繼善卻是隨和,將手一讓,說道:“請坐——給高大人看茶!”

“如今能在你們跟前當座上賓,是體面事羅!”高恆笑著接過丫頭遞的茶,又問:“好久沒給您老太君請安了。如今身子骨兒還好?”尹繼善語帶雙關說道:“無非進了軍機處。宦場的事我比你看得開,上上下下都是尋常事——家母原有些犯痰喘,葉天士來,吃了兩劑藥也就罷了。”高恆道:“老太大吃過苦的人,身子內裡弱,緩進緩補最好。”

尹繼善笑著點頭稱謝“惦記著了”,因又道:“你來得正是時候兒。一件是整頓鹽務情形,一件鹽稅帳目結算情形,盈餘鹽捐到底有多少?從通州到德州一路運河,預備龍舟透過,拆修的銀子是鹽政上出的,共是拆了幾座?用去多少?四川、河南、湖廣、江西有的縣鹽價比官價便宜一成,有的甚至一成半,這裡頭的原因是什麼。八爺給我個粗帳,因為皇上問起過我。我剛進軍機處,答不上來,下次再問,仍是莫知所云,就不好交待了。”

高恆早已料及這位新進軍機大臣必然要過問鹽政。從懷中抽出兩本冊子,一本遞給尹繼善,一本捧給劉統勳,說道:“這是各地鹽運司局清理帳目的清單。我都派人核實過的,請二位中堂過目。阿桂、傅恆兩位中堂,還有張衡臣老相,也都每人寄一份,戶部存檔給了三份——其中四百萬兩,是工部從鹽政上借的;奉天修繕故宮、皇陵,借去二百萬,遵化孝陵堪輿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