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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部分

……正傻著眼看,王廉覺得背上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嚇了上跳,回過頭卻見是海蘭察。海蘭察就是板著臉也帶三分喜相,噓了噓左近沒人留心,悄聲道:“瞧這群賊和尚,唱著焰口,烏溜骨碌碌一雙眼只看女人!你他孃的下頭沒蛋,看女人不是望洋興嘆!”王廉忙道:“這會子可不敢跟爺說笑——萬歲爺在養心殿,叫我傳旨,您和兆軍門立即去進見!”

海蘭察一怔,左顧右盼了一下,說道:“方才見他和福康安、和砷說話來著,這會子鑽哪了?”王廉道:“和砷在哪兒?他也叫進呢!”海蘭察用手向東一指,說道:“那不是?正在和陰陽先兒排出殃日子呢——你去,我去叫兆惠。”說罷轉身去了。這邊王廉忙過來,果見和坤和個道士扯談,正說得唾沫四濺:“尹中堂是十一月寅時故者,丑日丑時出殃,你排的不錯。可你這殃榜寫的太粗了。一個天十一個地支各為殃的一個尺數。殃高几丈幾尺?沒有寫出來。‘甲已子午九,乙庚醜未八,丙辛寅申七,丁王卯酉六,戊癸辰戌五,己亥是日數’——要推詳明白。鼠馬雞兔這四個屬相的迴避寫對了,沒說‘親丁不忌’,難道要孝子也迴避靈棚兒?再說……”他一邊說,尹家管家的捧著一疊子紙單子,王廉看時,有的點神主要請的點主官,襄立官、左執事右執事名單,點主用的各項儀仗物事單子,冥府封車祭庫,番、尼、道、禪四棚經文箱……諸如此類花花綠綠的紙頭等著他過目,王廉便知是尹家不熟悉北京紅白喜事排場,請了和坤來當“裡外通”,總攬喪事參贊的。但這時候兒再“不便打攪”也要打攪,因插口進來,將乾隆召見的話說了。

“這樣。”和砷將手頭一堆紙頭遞給管家,“你們不要慌張,騎馬到崇文門把劉全找來,叫他帶著長二奶奶來你府,統由長二奶奶主持,裡頭你女人,外頭劉全幫著你照料。我進宮去辦公事,請阿桂中堂點主。紀昀中堂為副。管取是又風光又體面。待我下朝再過來幫著料理。”和砷這才擠出人堆,對王廉道:“走——”又高聲對管家道:“他們給我備馬——這裡和尚們——念《骷髏真言》——起念!”

一聲“送和大人!”,各靈棚斬哀期哀孝子男丁一齊出送叩頭。和坤忙得一頭熱汗,要熱毛巾揩一把臉笑著道:“元長公地下有靈準得謝我。照家裡人那麼弄,都是江南風俗兒,都要七顛八倒了。”說話間馬已備好,和砷坦然受了眾人的禮,出門上騎打馬而去,府裡和尚們誦焰口聲音已從背後傳來:昨已荒郊去玩遊,忽睹一個大德骷髏。

荊棘叢中草設立,冷颼颼,風吹荷葉倒愁!

骷髏!骷髏!

你在涸水河邊臥灑清風,翠草為氈月作燈。冷清清,又無一個來往弟兄。

骷髏!骷髏!

你在路旁,這君子你是誰家一個先亡?

雨打風吹似雪霜。

痛肝腸,淚汪汪。

骷髏!骷髏!

看你苦落得一對眼眶。

堪嘆人生能幾何?

金鳥玉兔往如梭……

……悽婉的歌吟聲中,和坤了不為意,騎在馬上嬉笑自若直趨禁城。王廉直導引他進了養心殿宮院才退出去,自到北玉皇廟市去買畫去了。

養心殿裡會議早已開了。和坤進來時李侍堯正在奏說修葺貢院的事,乾隆一手執筆坐在炕上,一邊批摺子一邊聽他說話,抬頭見和坤進來要行禮,皺眉說道:“不要行禮了——你哪裡去了,四處尋不見你?”和砷到底還是打了個千兒,笑著把去尹府幫喪的事回了:“他們家沒有治喪裡手,外頭的事雖有禮部操辦,府裡頭太亂,奴才送賻儀去的、瞧著不對,就留著幫忙了。”

“幫忙也是對的。”乾隆想到和坤在尹府竄上忙下的情形兒,嘴角綻過一縷微笑,手虛按著示意和坤坐靠隔扇前的杌子上,說道:“以後身份不同,是大臣了,一要講體態尊榮,二是無論到哪裡,要跟軍機處打招呼。要有大事尋你不到,瀆職了是要黜罰的。”

和坤已經坐下,忙又半起身呵腰道:“奴才記下了。萬歲爺隨叫隨到!”

“方才說的幾項,明倫樓、至公堂,還有棘城城垣,只有木料石料現成,其餘工料銀子核計七萬四千零十六兩,工部請旨要皇上御批,戶部才能提銀子。”李侍堯接著說道,他起身雙手將一個摺頁捧給乾隆,“請皇上御覽,沒有訛漏就請恩准。”

乾隆接過來,沒言語,一邊想著什麼一邊隨手翻覽。和砷這才留神,一屋子共是七個大臣。兆惠坐在緊挨乾隆炕北邊,南邊是海蘭察,都是雄赳赳按膝端坐,活似兩尊門神,挨著兆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