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已經俯伏行禮,其餘三人都已立起身來,只劉墉頓首道:“臣領旨!自古王命刻不延時。臣略加準備,明日卯時臣望闕行禮,即冒雪啟程。皇上有機宜指示,臣何時再遞牌子進來聽訓?”
“這和阿桂已經商計過了。你是正欽差,和��紉訝刖��兇擼��歉鼻詹睢!鼻�∷檔潰骸盎褂卸疾煸河�非�悖�忝強梢約��飧鋈耍��俊⒉攀丁⑵饔疃己茫�訓玫淖試本慵訓囊桓鋈逕���撞喂�┑木褪撬�2槐孛τ諞皇保��歟��熘�笤偕下貳0 ��饜閱闈以誥���蛑跡�奕ジ��罄戲鷚�牘�玻�薪�禱鼗啊!�
“是……”
待四人躬身卻步退出殿,乾隆踱至殿口,看外邊的雪時,仍在紛紛揚揚旋飛旋落,一股寒冽的風鼓簾透入,頓時激得乾隆渾身一個抖擻,沉悶冗長一陣議事之後,渾身木鈍昏沉一掃淨盡。他從不在大臣跟前打呵欠的,此刻只有些太監在跟前,禁不住放肆地大大伸欠了一下,頓覺精神大振,隔簾問道:“雪有多厚了!有停的意思麼?”王廉就守在門口,忙賠笑說道:“主子放心,這雪有的下呢!別瞧天亮,那是雪地映的,陰的重著啦。只是頭場雪兒,一邊兒下一邊兒化,才蓋嚴了不足二寸。主子要出去別穿鹿皮油靴,上頭雪下頭雪水賊滑的,就皂靴子套上烏拉草木齒履子,幹簌簌的過慈寧宮最好!”王八恥在乾隆身後道:“主子問你什麼答什麼,不懂規矩?快去備轎!”
“不必了。朕正想雪地裡走走——他也是一片好心嘛!”乾隆笑罵道:“你有時比他還嚼老婆舌頭。不用你跟朕了,就是王廉侍候朕過慈寧宮去。”王八恥便覺訕訕的,說道:“奴才也是聽主子旨意辦事兒的。”忙著張羅給乾隆披褂子穿坎肩加斗篷蹬草履,又命小太監報知太后,這裡乾隆才和王廉出養心殿重花門,由永巷向南,逶迤前往慈寧宮。
出殿乾隆才知道王廉的話不多餘。養心殿的雪不許掃,但永巷的雪卻是旋下旋掃,地下浮雪掃淨了,冷風穿巷雪水凝成薄薄一層冰,穿著木齒履子走起來錚錚有聲。在巷中掃雪的都是各宮派出的低等小蘇拉太監,都還在孩提之間,一邊做活計一邊撒歡兒,不時有人咕咚摔個馬爬坐墩子,惹出一陣鬨笑。乾隆是便裝簡從風雪迷離間人們誰也沒認出他來,只顧說笑著用木鍁、推板、掃帚攏著雪堆雪人雪馬雪狗之類。見王廉要吆喝眾人,乾隆笑著止住了他,“你一叫,他們做神做鬼的,就沒趣了——朕幼年隨聖祖爺雪天狩獵,熱河屯子裡的小孩子們就這樣兒!”王廉不解地問道:“那我們養心殿的雪怎麼不掃?叫些小孩子在院裡掃,爺隔窗戶看,豈不有趣?”
“你不懂。就要個自然,裝出來的東西像戲,就沒意思了。”
“爺呀,戲也好看的吶!”王廉邊隨乾隆趨步走著,賠笑道:“奴才是個豬腦子,想不懂怎麼叫個自然。去年我去和親王府傳旨,五爺正看戲,《高寵挑華車》,嘿!高寵四面靠旗一個大翻身,紀中堂劉中堂還有大群官兒滿堂彩,老莊親王跟醉了似的,鬍子一大把,哼著詞兒在臺底下跟著比劃。這麼扭、這麼扭,扭著扭著腰就轉了筋一大家笑得高興!”他連說帶比劃給乾隆湊趣兒,不防腳底下一個打滑,一屁股墩在冰地下,疼得瞅牙咧嘴,想笑又像哭,遠處立時傳來一陣嘰嘰嘎嘎的笑聲。忙咬牙忍疼爬起來,“啪”地照臉自扇一個耳光,“沒成色沒福氣的,好容易跟主子一趟差使,就地一個現世樣兒!”乾隆笑著往前走,一邊說道:“你不懂什麼是‘自然’,這就叫自然。你喬模喬樣張智著跌跤逗朕樂子,就瞧著噁心了。”
說著,不覺已到慈寧宮大門前空場。慈寧宮大約已知乾隆要來,總管太監秦媚媚帶著十幾個人迎候,一個個縮頭聳肩統手跺腳兒等著。這座宮是獨家庭院,門前一片空場,白茫茫一片開闊地,更見大雪凌空而落的雄渾氣勢,乾隆正舉步上階又停下來,看了看天色,對王廉道:“王廉,你不要進去了。去想辦法弄兩頭驢。”
“兩條魚?”王廉凍得直吸溜鼻涕,一下子沒愣過神來,也沒聽清乾隆的話,只詫異地望著乾隆,說道:“啊一者!御廚房裡有的是魚,主子要鯉魚還是鰱魚——”“朕要兩頭驢!”乾隆笑罵道:“你不但是豬腦子,也是豬耳朵!朕給太后請過安要出宮走走,一頭朕騎一頭給劉墉,你跟著。就便兒傳知劉墉換便裝——去吧!”王廉這才明白過來,皮臉兒一笑說道:“主子這差使可難住奴才了,馬要一百匹也有,宮裡就是沒驢——有了,東華門有往官裡馱炭的驢。奴才這就去牽!”說罷淺打一個千兒回身就跑。
“慢著!”乾隆叫住了他,“不許告訴待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