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說:“我不知道。”
很好,它的骨頭終究不夠硬。
安東又說:“你的同伴,和你,格羅涅希家,不是你們的第一個假身份吧?”
文娜交待:“不是。我跟他合作,有……五十年了。我們藏在你們的城市裡,有時扮演父女,有時扮演夫妻……”
安東說:“來溫格堡之前,你們的上一站,都有什麼地方?”
文娜答道:“我們是從南方來的。溫格堡,是我們住的第一座北方城市!我保證!”
安東笑笑:“不要耍小聰明。我沒去過南方,但南方的人類,也是人類。”
文娜說:“好……好的。上一站,是安格林,我們住了幾年,扮演成草藥商人。那地方沼澤和怪物多,人卻少,所以我們搬來這裡。”
“之前呢?”安東給銀劍施加壓力。
“別!”文娜哀嚎:“之前在陶森特!我們一直在陶森特!我遇到他就是在陶森特!”
陶森特,安東記得這個地名。據說,陶森特生產非常好的紅酒。
“你們在陶森特什麼身份?”安東問。
文娜交待了。
安東又問:“陶森特,吸血鬼多嗎?”
文娜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恨意未消:“當然。陶森特是我們的大本營。”
安東把這訊息記住。短時間之內,他不會去陶森特。但獵魔人的壽命很長。他總會有去陶森特的一天。
“還有,除了你倆,這兒還有吸血鬼嗎?”安東問:“比如你們的朋友,什麼大主教什麼的?你知道的,別騙我。”
文娜畏縮著說:“沒有了。大主教,還有貴族……我的同伴用你們人類的錢收買了他。”
安東仔細看著吸血鬼的眼神,接受了這一點。這件事之後,亞甸王國肯定要自己查證的。大主教、乃至於一些貴族的罪責,就交給亞甸人自己慢慢算吧。
安東又問:“此外,你們隱蔽殺人這麼久,為什麼這兩個月突然毫不掩飾?”而且,就在家裡殺人。安東還記得,自己調查的開端,就是在格羅涅希家調查老格羅涅希的夫人之死。現在想來,那位夫人應該是被騙的人類。
文娜頓了頓,說:“因為我們要走了。因為,我失手了。”
“詳細講講,”安東說:“如果你不介意。”
文娜眼神中恨意一閃,但在安東不以為意的視線下,立即收斂。她說:“我愛上了一個年輕人。一個人類。一位來自凱拉克的年輕畫家。”
“同樣住在費拉爾大道上的那位?”安東問。他印象中,彷彿還有那座亮黃色的奇怪房子。
文娜點頭:“我愛上了他,可他很快拋棄了我,又去追逐別的女人。”
“所以你殺了他?”
文娜說:“不。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如果不是做不到,我甚至想像你們小說裡寫的一樣,把他變成吸血鬼!我只希望他不要趕走我。”
“於是,一天夜裡,我去找他。我穿上了他喜歡的衣服,帶了最好的陶森特美酒——你們人類喝的,我似乎打動了他,因為我們歡好了一夜。可是,當纏綿結束,他立即就要趕我走。我看透了他,我失控了……”
安東挑挑眉,文娜看樣子讀吸血鬼小說,讀的有點太多了。不過,如果有一本書把獵魔人誇的天上難有地下絕無,把獵魔人刻畫成絕對的主角與正面人物,自己恐怕也會很喜歡。
此外,吸血鬼女的說法,也解釋了當時年輕畫家為什麼來不及抵抗。
文娜繼續:“我哭了又哭,失神落魄地在城裡遊蕩了一天,才在第二天凌晨回家。老傢伙他罵了我一頓,因為我的情人在溫格堡很有名,而且他的死相,讓各種各樣有關吸血鬼的謠言,都開始暗中流傳了。”
“我們不安全了。這裡不能久留。於是,我們決定乾脆大開殺戒,然後逃之夭夭。老傢伙還殺了他為了掩人耳目娶的太太,再然後,你來了……沒錯,都怪我!我這個沒用的東西!”
文娜哭了。
但獵魔人沒有給它的同情心。安東站起身,嘆了口氣,抽出銀劍,一劍砍下了吸血鬼女的頭顱。它帶著沾滿血汙的長髮,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滾到一邊。
安東看著周圍的戰場。火勢依舊蔓延著,之前的樹籬、馬車、與貨物,都基本上燒光了,但火勢已經燒上了這條街其他的房子。
只剩一半的塔樓挺立著,火勢還沒減弱。不管這兒之前藏匿了多少罪惡與恐怖,此刻,只能交給火焰來審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