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在原地躺了不知多久,也許十分鐘,也許一個小時。
他之前吞下的燕子魔藥,盡職盡責地發揮著自己的作用,讓他身體的傷勢恢復著,直到藥效持續時間結束。
安東睜開眼,頭頂,塌了一半的格羅涅希家塔樓上,依舊大火熊熊,煙霧不停地飛上白晝的天空,翻轉著消散。
見鬼。他全身都痛楚無比,之前戰鬥中沒有感覺的傷口,不知道為啥,這時候全都痛的要命。他掙扎著翻身爬起。
他提著鋼劍,走到一邊的銀劍旁。他把鋼劍入鞘,拿起銀劍。這把劍被地上的餘火,烤的滾燙,但安東用力握上它。
他先是走到廢墟前,檢視卡塔卡恩的死活。
在一塊沉重的牆壁下,卡塔卡恩露出小半個身體。剛剛,塔樓墜下時,它一定反應了過來,想要逃跑。也許還隱身加速。
但隱身,畢竟不是霧化術。塔樓的廢墟,照樣壓住了它。
它還沒有死。它露出的蒼白臉孔,不停地吐著血,雙眼痛恨,但不能發聲。
安東高高舉起銀劍,將它露在外面的部分,砍了下來。
它的小半具身體。
然後,安東用銀劍砍下了帶著的它的手臂,那一條新生的手臂。
吸血鬼醜陋的蝙蝠臉扭曲著,但說不出話來。
在它肢體的斷口處,血肉就像之前一樣在湧動,彷彿之前攫取的血液還沒有消耗殆盡。
說不定,如果安東不管它,它還能活下來,甚至還能恢復自己的殺傷力。
但安東不會允許。獵魔人的筆記上,對吸血鬼的處理辦法寫的很清楚,要徹底地殺死它們。
安東高高地再次舉起銀劍,劍刃反射出周圍的火光,一如剛剛卡塔卡恩打算了結獵魔人時,利爪上的光輝。
銀劍上的火光,是卡塔卡恩能記住的,最後一樣東西了。在它的眼中,這道火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燙,然後是無盡的夜……
一劍之下,卡塔卡恩醜陋的腦袋滾到了地上。它殘忍的雙眼,失去了光澤。
它死了。
安東把吸血鬼剩下的身體,扔回了火堆中徹底燒掉。
只剩下這顆失去生命的腦袋。他用頭顱上失去彈性的鬍鬚,把它掛在自己的腰帶上。
然後,他蹣跚著,回頭向上一個戰場走去。他可不會忘記,那兒還有一隻吸血鬼等著他徹底了結。
在上一個戰場上,安東遠遠就看到了文娜的身影。
它沒有了身體,只剩下小半個胸腔,以及半隻手臂,還有頭顱。對於上等吸血鬼而言,這已經是極其嚴重的傷勢了。
文娜趴在一具僕人的屍體上,似乎在吸血,但因為毒素的緣故,它根本無法透過吸血來療傷。它每吸一會兒,就得吐一會兒血。
文娜注意到了接近的獵魔人。獵魔人回來了,而不是它的同伴。它非常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叫吧。”安東嘟噥:“叫吧。夜晚要來了,吸血鬼。你的死亡之夜。”
文娜叫了一聲,然後繼續低頭喝血,然後又痛苦地把喝下的血乾嘔了出來。
火光下,這些黑色的血塊,閃著異樣的色澤,彷彿某種可怕的寶石。
然後,吸血鬼發出又一聲哀鳴。聲音不大,而且沙啞,只有安東——她的殺手可以聽清。
可是,它又一次低下頭費力地吞嚥起來。
安東走到她頭頂,停下腳步,看著它。周圍的屍體上,大多都有吸血與嘔吐的痕跡。它應該是靠著只剩手肘部位的那一隻胳膊,在這裡爬了很久,也嘗試著吸了很久的血。
“對了。”安東突然想起來:“你的戒指。”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貓眼石的鐵戒指,扔到吸血鬼的臉上。這是他之前偶然找到的。
吸血鬼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執拗地繼續吸著死人的血。
安東突然一陣頭疼,他把銀劍插在吸血鬼半個光滑的背上,然後坐在它身邊。
吸血鬼女咬住牙,痛苦地哼哼著。
“在我了結你之前,勒文娜·格羅涅希,如果這是你真的名字的話,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我想問個清楚。”安東說。
吸血鬼女不回答,再次低頭飲血。
安東嘆口氣,捏住銀劍,重重一轉。吸血鬼女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她胸腔的傷口處,不住地流著血。
不理會文娜的哭叫,安東問:“你們來這十二年了,你們殺了多少人?”
文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