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棟府治所統矢羅竟然在一夜之間,被左右不過八百數羽林驍騎,且還是戴罪立功之輩,一鼓而下。
訊息經過特殊渠道傳到坤明城,高家家主氣地面色陰沉如水,站在大不列滇國全域版圖前久久不能釋懷。
前後兩代家主手把手扶持起來的鐘家,據說私兵、家丁損失過半,幾位鍾家公子死戰不退,當家人氣急攻心,當場暈死過去,還是被高家密派內衛搶了出來。
至於統矢羅士紳魁首梅家,除了壓在坤明城的質子,其餘人等統統覆滅在昨夜一戰中。
倒不是對高家效死輸忠,寧死不退——帝國鐵壁龍驤軍都未必能做到,根據可靠訊息稱,大不列滇國內旁門左道下了狠手,報復當年梅家大儒呵斥鬼神,鎮壓同道中人之恨。
“諸位,弄棟府治所統矢羅城落入王室軍手裡,且還是無所不用其極戴罪之軍,恐怕有些棘手了,議一議吧!”
高家家主書房裡,文武兩班臣屬分列左右側,著大不列滇國朝服,儼然是一座小朝廷,可見坤明高家家主高立春之心,路人皆知。
統矢羅城一夜而下的戰報,經幕僚的手,緊急抄寫出多份,分發到坤明小朝廷的文武兩班臣屬手裡。
文班臣首,大司馬謝玉謝懷瑾,天生就有過目不忘之能,看了一眼軍報,就放在腿上,壓在膝頭,閉目沉思著。
統矢羅城原是坤明西北屏障,現如今反倒成了王室軍佔據,一處居高臨下,窺視本城之據點,攻守易形,實在是損失慘重。
這時候,身為高家小朝廷的文臣首領,自然是不宜隨便開口,當仔細尋思一番,梳理出破解戰略困局的關竅。
坐在謝懷瑾對面的一品軍侯蒙摯蒙叔通,看到對頭且好友的大司馬閉上雙眼,立即會意明白過來,不肯輕易開口。
這也是高家小朝廷議事的規矩,越是大佬越不能輕易開口,過早的定下論調,叫下面的人怎麼開口,無論是獻計獻策,恐怕都脫不出文臣武將首領的範疇,哪又如何為主公排憂解紛?
有資格進入高家決策層議事的人,守門人也是坤明城守備,掌握坤明城東七西八北九南十三十四座城門,以及城內三百六十一座坊市防務,高立春麾下頭號心腹。
坤明守備位份較低,很自覺地擔負起拋磚引玉的活,為了一掃場內陰鬱沉悶的氣氛,主動站起身,拱手抱拳,環了一禮。
“諸位,統矢羅一夜之間完成換防,其中有些小小衝突,恐怕也是在所難免。不如,我等向弄棟府治所派些商戶,帶著幾車香酒羔肉,慰問犒勞一番,免得昨夜緊急換防,驚擾了城中許多宿儒耆老,至少安撫一二。”
這個餿主意,聽起來簡直不知所謂,不過仔細想一想,似乎有點靠譜,尤其是文班首領謝懷瑾微微點頭,顯然是認同肯定了此舉。
現如今,無論是高家密派統矢羅的暗部精兵,還是在場各家安插在弄棟府治所的明樁暗子,統統失去了聯絡,彷彿斷了線的風箏。
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尤其是發生了統矢羅城悄然間易手的大事件,竟然還沒有訊息傳來。
在負責高家對外情報的慈安局首座杜勒廝心裡,這些失去聯絡的人,名單上的姓名,已然統統被硃筆劃了紅批——這個又名無常勾,意味著十死無生。
敬陪末座的杜勒廝看了一眼對面的坤明守備,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不說話了。
“鄂兄所言甚是!現如今統矢羅淪落王室軍之手,雖說羽林驍騎幾位統領曾心向我方,據說早已被盯上。白城那位平日裡不說,一旦動起真格,勢如雷霆,連帶幾百位義士,都被剪除地乾乾淨淨。”
說到這裡,慈安局首座起身拱手,朝著白城的方向一揖到底,表現出十二分的敬佩莫名,反倒是讓在場眾人眼前一亮。
“鄂兄建言派遣商家勞軍,我建議全部用行商,最好還是白城當地人。他們在坤明常來常往,賺了不少便宜,臨近年關,正好順路回去,途徑統矢羅時,幫一個小忙,想必不會推脫。”
文武兩班臣屬裡面,有人正想著,往這幫行商裡面摻砂子,埋伏下幾個暗子,此時聽了慈安局首座“懸鏡人”杜勒廝此言,不免多想了想。
“我方明間萬萬不可隨意啟用,在統矢羅城外等候就是了。那幫行商嘴皮都是沒上鎖的漏勺,稍微逗一逗,所見所聞統統都能套出來。如此一來,不怕摸不清楚統矢羅城裡近況。”
高家對內情報、負責內衛的首腦人物,高啟功仔細一想,就明白了慈安局首座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