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大儒開口呵斥怪力、亂神,一股浩然之氣脫口而出,猶如龍氣法禁橫壓周遭一切不法之徒。
哪怕心裡早就有所防備,不敢放出陰魂鬼物,一干旁門中人、左道修士還是不免受到影響。
一個個站不住腳,如同被人兜頭一拳正中腦門,眼冒金星,看到無數光點在亂舞。
練成法禁、卻不修道的旁門,覺得天旋地轉,煩悶欲嘔,道行差一些的左道,甚至噗通一聲坐到在地上。
還能氣定神閒的,惟有方才挺身而出的江湖術士,以及四眼金包鐵的大禍鬥,這頭上古巫道造物。
只見它低頭一撞,破牆而入闖進梅家大院裡,驚動早就有所提防的本城士紳首領家,幾支勁道十足的箭矢左右交錯著疾射過來。
四眼金包鐵看也不看,依舊往前邁步走著,或許是人品堪憂,又或者是運氣實在是不好,竟然貼著大禍斗的皮毛,狠狠地釘在地上。
它看中了陸續趕來梅家家丁手持火把,熊熊燃燒的火焰,浸透松香和松明油,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清香。
大禍鬥咧嘴狂嘯,張口作勢一吸,七八支松油火把升起的火焰,立即脫離了火把,化作一個個橘黃色火球,猶如流星追月似的,紛紛竄進這頭巫獸血盆大口裡。
瞬息間,原本敞亮的梅家大院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一可見的光源,赫然是巫獸大禍鬥吞火食焰後,屙出來的暗紅色,火炭般的玩意。
可,這彷彿熔岩的玩意,片刻不會安靜,瞬間炸裂開來,一個個彈丸珠子似的岩漿泡,似乎蘊含莫大火力,猶如星星之火,迅速點燃了梅家大院。
更可怕的是,這種暗紅色火焰,根本不是普通的凡火,能夠用沙土掩埋熄滅,使勁潑水就能徹底澆滅,反倒是隨著冰冷的井水四下蔓延,漂浮在水上,不斷往外擴散。
梅家大儒瞧著這火焰如此不凡,依舊頌唱聖言,連連呵斥,可他僅僅只能保證猩紅暗焰不會燒到自己,卻保護不了族人家丁逃脫出去。
片刻過後,就有手腳不夠麻利,走避時被人絆倒的家丁倒了血黴,被水面上蜉蝣著滾滾而來的岩漿泡找上,炸裂開的暗色血焰瞬間點燃褲腳。
頃刻間,火焰蔓延到全身,硬生生將他燒沒了血肉,成了一具灰敗骷髏。
梅家大儒看到這一幕,心裡重重一沉,冥冥之中有了一道靈感,知道梅家今晚恐怕會難以倖免,甚至覆滅在此。
“天地不仁,何故如此薄待我家?”
周圍的梅家人只顧著逃命,已經沒人會湊過來鼓吹捧馬腳,根本注意不到,本家大儒身邊三尺之地,一點怪異災厄都沒有。
這時,一牆之隔的旁門左道里,有一位走茶馬道馬幫出身的散流修士,大概也是讀過幾年書,聽到梅家大儒如此感概,忍不住放肆地哈哈大笑。
“天道無常,與你有何相干?禍福無憑,惟人自招。梅家反覆無常,顯是氣數盡了。我等特意前來,送梅家最後一程,也算是報了梅家大儒呵斥鬼神,鎮壓我道中人之因……”
梅家大儒聽了這話,沉思片刻,就品出了味道:“又是梵教因果善惡論……梵教根本在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靜。”
因果、善惡、報應,哪個不是出自帝國玄門?難怪不能自證其道,落了下乘,只得擺弄這般鬼神法術。
梅家大院外面,一個個旁門左道面面相覷,竟然說不出話來,實在是被梅家大儒點破了關鍵。
雖說梵教門戶廣大,無論是誰,都能輕易入道,修出不俗的精神念力,甚至將無形神念,錘鍊成有形念頭,琢磨成摩神法器,具有種種神通。
可,梵教修士很難走到盡頭,肉身虹化,靈魂飛昇,了不起前往哪位摩神開闢神國中,甚至某位梵神掌中梵國,絕大多數則去了六道輪迴。
梵教以老君化胡為梵,假託玄門別傳,遁名匿跡潛入帝國,一朝得勢,就開始著手開闢冥土,立起六道輪迴。
又將上古五方五山、酆城幽都統統撇開,另外開闢十殿閻羅鎮壓冥府。
現如今,帝國子民都曉得忘川、十八重地獄,哪裡知道奈何橋上孟婆翹首以待,想必是最近沒了生意買賣,一直賦閒待業。
話說回來,梅家大院火勢蔓延開去後,用普通法子根本撲滅不了。
換作以前,大不列滇國蛟龍法禁還在,梅家又是官宦書香世家,哪裡有旁門左道顯法的機會,早就一巴掌幹翻了。
這也是梅家以前不懂事,得罪了旁門左道之士,人家隱忍多年,現如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