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津縣城外郭,遵循舊例取名十里亭,狐女霍藿踏足過界,就察覺到一雙冰冷如霜的眸子看了過來,激厲地背後寒毛都一根根豎起,心裡重重地一沉,趕緊躲在良人身後。
羅迪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照例伸開雙手,猶如大鵬展翅欲高飛,將身後的新婦遮掩地嚴嚴實實。
“發生了什麼?有人對你不利?”
霍藿雙手扒拉著良人衣襟,儘管那道視線不屑地撇到一邊,退潮似的收了回去,她卻依舊感受到莫名且無形的壓力,猶如一塊亙古長存的磐石,須得自己親自上陣,硬著脖子強抗。
羅迪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舉起手裡的王令金牌,在新婦前後左右上下,凌空劃了幾下。
天地四方,上下六合,瞬間被切割開來,形成相對獨立的靈性空間,所有壓力都被卸掉,或者是被良人扛起來。
霍藿落得一臉輕鬆,就在郎君的肩膀後面露出小臉,朝著那道冰冷目光所來的方向,呲牙咧嘴吐舌頭,作了個調皮嬌俏的鬼臉。
奉命坐鎮鹽津縣城的某人頓時大怒,可是對方仗著“公子譽”撐腰,實在是非常棘手,畢竟她手裡也算是間接擁有大不列滇王國的王令金牌,與自己相互抗衡,絲毫不落下風。
“豈有此理!區區山野精靈,一介胡家兒女,竟然魅惑我國王室公子,作反了!”
沒成想,更令人氣憤的事情發生了!“公子譽”與新婦攜手過了“十里亭”,在縣城外郭供奉土伯旦公神廟前,淨手焚香,獻過三牲。
土伯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方明明有胡家女兒,卻還是生受了香火犧牲。
“還不是看在公子譽的麵皮上,給大不列滇王國公室一個面子。”
可是,看著那位公子譽的神情步態,不像是被狐兒魅惑,影響了神智,被人當做扯線木偶玩弄的傀儡。
“……百鬼眾魅,自縛顯形!”
玉虛散人刀白鳳親眼看到胡家兒女平安無事地進了鹽津縣,心裡莫名一動,竟然也施展了崇鬼敬神的擺夷族秘傳法術。
瞬息間,一群眉如烈焰,黥面赤發的鬼兵顯出聚散不定的身形來。
鹽津縣城隍神威瞬間降臨,卻被王令金牌沖天而起的靈光擋住,兩股神力犬牙交錯地僵持著對峙,最終鹽津神威遲疑著沒有壓下來。
原本一團霧氣,聚散不定的擺夷族鬼兵,就此凝聚出灰黑陰身,腰部以下不再是陰風鬼霧,凝聚出穢跡班班的腿腳。
玉虛散人看到這一幕,終於明白梵教為何要依著國主才能成法事,沒想到得了王令金牌,竟然能在邊境重鎮,龍盤虎踞之地施法。
“玄門道兵,五巾力士自有源流,是得了上帝允許的靈兵,沒想到我族歷年武士死後進入法壇凝結之鬼兵,也能在延津縣白日行走……”
玉虛散人刀白鳳的心思一下子活泛開來,想起自己年幼時,曾經被父親領著進入法壇,目睹族裡資質不過尋常的大人,請鬼兵上身,拓展經脈,開闢穴竅,三天三夜的修煉,抵地過旁人三年五年的積累。
“儀軌形式堪比中土帝國散流神打,兼得撒豆成兵之要,似乎效仿玄門道兵五巾力士戰場附身的功果。”
想到隨同自己駕臨延津縣部下,都是族裡未婚嫁的少女,撐個排場或許綽綽有餘,真的上戰場殺敵,實戰本事實在是欠缺的很。
“……五巾力士附身是不必想了,須得老師賜下符水。我族歷代都有不世出的巾幗鬚眉,武技不在祭壇武士之下,一直不受重視。若是我能將她們喚來,與麾下女兵合體,豈不是擁有一支匹敵烏蠻部女姜,賽鬼神般的私軍?”
玉虛散人刀白鳳已經被自己發散思緒的想法震驚到了,再也顧不上族王和大不列滇王室明裡暗中撮合她和“公子譽”成為一對政治聯姻的初衷。
於是,狐女霍藿與兩人結髮成婚,彼此氣運命數相合的格局再次發威,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將競爭對手、潛在情敵,成功地轉移思路,越往前走越走到歧途隘路。
可惜,延津縣城外土伯旦公這一關容易過,嫉惡如仇的邊境縣城城隍就難了。
比諸坤明城知情識趣的省垣都城隍還難纏,竟然不受狐女霍藿的香火犧牲,不領她這份拳拳誠意的心。
沒想到,夫君竟然如此硬氣,屏退左右眾人,放下前後帷幕,與這位邊境重鎮、鹽津城隍閉門討價還價。
期間,龍吟虎嘯般的咆哮聲此起彼伏,震動山林,叫百獸為之俯首,飛禽停在枝頭瑟瑟發抖。
最後,萬般無奈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