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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驚蟄日

春雷動兮百蟲驚,萬物復甦邪祟醒,龍皮蒙鼓鬼蛟舞,人遭橫死己不知!

2024年3月5日驚蟄,斗柄指丁。

古時候,一些地方的人們用清香、艾草,燻家中四角,祛除汙穢,喚起家先,以香味驅趕蛇蟲鼠蟻和黴味黴運。

多年曆史積累成習慣,習慣沉澱為風俗,風俗蛻變成文化。

驚蟄日打小人驅趕黴運,隨著歷史時間的演化,卻漸漸地不為人知。

同理,蒙鼓皮、吃梨、祭白虎化解是非等傳統,也漸漸地被新的習俗取代。

可是,被驅趕的黴運邪祟並沒有消亡,而是躲在了黑暗深處,互相舔舐著傷口。

邪祟無處不在,卻又不知下落,偶爾會從科學昌明的大時代,技術還未探索得到的未知領域,偷偷摸摸地窺視著人類社會。

一個剛剛學校畢業踏入職場沒多久,就被社會反覆毒打,教他重新做人的蠢萌大學生,由於沒有提前做好職業規劃,畢業即面臨失業!

在妖都這座電驢都被禁止上路的大城市,雷迅,一個無錢無勢無依靠的普通大學生,連黃袍加身送外賣的機會都沒有,迅速淪落到天橋底下打地鋪的社會階層最底部。

換作以前,這就是一隻新鮮出爐的城市流浪漢,現如今按照妖都無良媒體最擅長拿手的拿來主義,早就改稱雷迅這種人為,城市探索者,或城市漫遊者!

大城市沒有普通大學生的安身立命之地,所幸的是雷迅還有家鄉故土可以做退路。

贛西省豫章市,毗鄰八百里鄱陽湖,現如今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大草原,正是雷迅的家鄉所在。

初唐四傑之一王子安,這位由上洞八仙“倒騎驢”推過命盤,水退朝陽格局的少年魁星,曾經在此地寫過一篇千古奇文,也就是號稱古今第一序的《滕王閣序》。

豫章市新建區儲存著千年以來的社火傳統,也是歷史上道教淨明道祖庭,代表人物許遜大真人踏浪乘波、水中搏殺劣蛟歪龍,治水有功,歷朝歷代都受朝廷香火,享平民百姓祭祀。

社火起源於先民土地崇拜,後期融入火焰崇拜,尤其是後者,驅趕野獸、烹熟食物,令先民從茹毛飲血的野蠻時代,走向擇地定居的文明社會。

社在古代指的是土伯、地先等土地神,興社火就是祭祀土地神。

《白虎通義·社稷》:人非土不立,非谷不食,土地廣博不可一一敬也,故封土立社。

《禮記·祭法》: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古祀以為社。

雷迅返鄉回家,正好趕上社林村驚蟄日社火,好巧不巧的是,往年負責戴上鬼面、化身邪祟,被村民撒五色豆驅逐的“童子”周丹,昨日摔跤斷了腳筋。

剛剛回鄉的雷迅糊里糊塗地被選中,戴上了村中長老從社壇深處請出來的鬼面,一副青面獠牙、鬢髮戟張的面具。

雙眼被硃砂點開,黑裡透紅,若有碳火色,看上去彷彿在眨眼,又像是邪祟附著上去,透過鬼面窺視周遭一切,流露出頗有興趣卻戒備的眼神。

再披上細黑麻繩穿出一個個符籙的蓑衣,一臉蠢萌的普通大學生雷迅,嘴裡被人塞了一把四顆鬼牙,暫時開不了口。

就算強行開口說話,也帶著絲絲嗦嗦的漏風聲,聲音忽遠忽近,渾身氣場驟然劇變,有了一絲神秘莫測的味道。

周圍笑鬧的鄰居同年夥伴臉色瞬間煞白,急匆匆地跑開了,再也沒有看到他們。

身披大紅袍的道爺出場了,戴上四目黃熊頭套,恭恭敬敬地從社壇裡取出一面陳舊的得勝鼓,德隆的隆冬地敲了一陣急就行軍令,竟然憑空滾出了一把山核桃。

核桃落在地上,一個個陽面朝上,彷彿一張張扭曲獰惡的鬼臉,嘲笑著人類的不自量力,亦或者嘲弄自己,每年都要被拉出來擺佈一番。

紅袍道爺腳踩禹步上前,千層底百納鞋踩踏去,腳尖點地,腳後跟發力,不動聲色地將鬼面核桃踩進地底。

“咿呀……咿呀”的鬼叫聲,落在蠢萌的雷迅耳朵裡,猶如一道驚雷,驚醒了被神秘氛圍感染,猶如木偶任憑社戲擺佈的普通大學生。

本地翠竹搭建的響轎,就像一面網兜,被四個頭戴將軍儺面、黃綢帶抹額的壯漢抬起,從後面兜住“邪祟”,高舉手臂抬起。

一百幾十斤重的雷迅聽到響轎每個部位都發出吱呀吱呀怪響,忍不住皺起眉頭。

平平無奇的鬼面,竟然也跟著皺眉,擠出一個深深的“川”字,收緊的鼻翼露出左三右四七道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