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城,城堡區,香頌廣場
日薪群演扎堆的東南角,一位老資格的縫衣工剛接到臨時訂單,雙手溫柔地接過、攤開一條絲綢裙子,看著被人用鉤針挑破的胸襟,輕輕嘆了口氣。
這又是不知哪個三流劇團內部明爭暗鬥的戲碼,弄壞主演的戲服,剛剛邁過門檻,很低階幼稚的手段。
用鉤針挑破指甲蓋大的豁口,她們知不知道這種演出服裝上的“傷口”,在資深的裁縫手裡,能夠迅速地修復如初?
“大概是剛入行的小演員,年齡不會超過十四歲,家裡有打襪子的小型編織機,對於鉤針的破壞力相當熟悉,沒準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縫衣工異常熟練地從裙襬邊緣抽取出幾根纖細的絲綢,捏著線頭放在舌頭上打溼,手指順勢輕輕捻拉,眯著眼睛盯著縫衣針,一次就穿過了針眼。
接下來,他從身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梳妝鏡框,上下壓住裙子的需修復部位,稍微固定住繃緊這塊衣料。
稍後,縫衣工運針沉穩快速地在裙子破口附近來回挑針,順著縱橫線的方向,一點點地將破損處遮掩住,不仔細看到人,幾乎無法發現這點瑕疵。
前後十分鐘而已,縫衣工就賺到了一把三十幾枚銅子,足夠在附近的酒館買上一份捲了半磅豬頭肉的鹹香餡餅。
這筆收入,都快趕上在各個劇團跑來跑去接戲,日薪群演半天三場無臺詞演出的收入了。
可惜,這種級別的縫合修復技術,不是隨便一個在成衣工場上工的普通縫紉工能夠擁有的本事,尤其是能將破損缺失的部位修復如初,即使在人才濟濟的城堡區,也是屈指可數到少地可憐。
沒接到活的時候,資深縫衣工就會扳著手指與身邊的群演們閒聊,從她們的嘴巴里聽到無數或真或假的小道訊息。
可以這樣說,香頌廣場的群演東南角里,這位縫衣工掌握的情報資料,足以配得上劇舞團這行當裡“萬事通先生”的稱號。
正因為如此,當一位穿著成套偵探戲服的年輕群演,遊走過幾個招募群演的公告欄都沒有成功引起中介人的注意,不得不嘆了口氣,隨便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
不巧的是,年輕的群演坐在資深縫衣工的身邊,和身邊經過的人熟絡地打著招呼。
“……嘿!傑克,被雨燕馬戲團選中了?真走運,你這個狗東西今晚必須請大夥喝一輪!”
“看看這是誰?亨特先生,最近宮廷腔拿捏地不錯……哦哦,有兩句臺詞的角色,你榮升助演了?利害利害,佩服佩服!”
“馬特戴蒙閣下,您還堅持寫劇本?什麼!靈能師的森林豔遇?您能寫一本靠譜的劇本嗎?這種本子連午夜劇場都未必敢彩排上演,更別說賣座了!”
……
縫衣工清閒的時候太長了,聽到身後的群演竟然交遊廣闊到這種地步,與自己相比都不遑多讓,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這個年輕人身上的確有一股同類的味道,不不不,準確一點說,應該是渾身上下都是天敵的氣味,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是暗警廳亦或者是審判庭的人。
我暴露了!我肯定是暴露了!除了暴露真實身份,沒有任何合理的解釋!
就在這時,身穿整套偵探戲服,實質上卻是密探之類的職業者,壓低嗓門說了一句。
“先生,我要買一份情報,價格好說……”
呼!原來不是深水密探,而是真正的內行偵探,既然能親自找上門,揭開偽裝的第一重身份,那麼我就繼續扮演好一個情報掮客的身份。
“我這裡未必有你需要的貨?我只作城堡區的買賣!”
亞瑟·道爾得意地笑了笑,繼續壓低聲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想要一個名叫絲芭拉的女孩的情報資料,好像是在紅雀出道的,有一點點名氣!”
“……絲芭拉,紅過半個月的小紅帽絲芭拉,讓我好好想想!”
沉吟片刻後,表面職業是縫衣工的情報掮客收起了商業間諜的真實身份,完全沉浸在掮客的世界裡。
“絲芭拉小姐,我知道一點點。據說,嗓子出了狀況,又厭倦了長期扮演小女孩,演技無法進步的生活,成為紅雀某位經理人的情人,後來陸續睡了一票有特殊愛好的大人物,徹底進了幕後……”
亞瑟·道爾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輕輕嘆了口氣:“這是大多數默默無聞的女演員最後的結局……可是,絲芭拉失去去向,紅雀發出了秘密的尋人委託!”
咦!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