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開佔據人口八成左右的平民區僱工。
他們承擔著最髒最累最繁重的工作,獲得的報酬卻是最少的,同時卻因為數目最多,得負擔起最多的稅金。
別看最近二十年,深水城市政廳取消了一項又一項稅收,連支援市政工程建設的窗戶稅、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磨盤稅都透過大型聽證會撤銷,獲得無數平民的擁護愛戴。
可是,這些支撐市政廳行政運作的稅金,卻透過藏在生活物資的價格裡,變相地從平民身上搜刮回去。
譬如平民飼養的家豬,連毛帶皮兩百多磅,每磅十五銅達尼,也就是三十枚銀意可。
可是往屠宰場一送,蓋上檢疫合格章,活豬每磅價格立即上升到二十銅達尼。
稍後轉送去屠宰車間放血,去豬頭、豬蹄、下水,減重也就兩三成,分成兩片的豬板價格每磅立即上升到五十銅達尼。
那就怪不得稍微沾點光的屠宰場員工,不僅家裡頓頓有葷腥,兩三年後就能全家搬入城堡區。
當然了,屠宰場的崗位永遠滿編,不是市政廳大人物的推薦信,根本沒有新人進來的機會。
話說回來,這種公開的減稅、隱秘的加稅手段,要不是有專家級學者解釋講解,撓破岡迪休斯的腦袋也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會有這種神不知亡靈也不覺的手段。
“那傢伙向我索要暗月寶珠的碎片作為代價,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總感覺事情會鬧大,鬧地很大很大……”
可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最不怕的就是社會動盪,反正死地人越多越好!
葬儀師在磷光飛蛾的照明下,快速透過平民區的狹長下水道,進入寬敞許多的城堡區下水道——可以容許四輪平板重型馬車透過。
城堡區地面時不時有警戒法術和預警結界,可是下水道就什麼都沒有,或許是地位尊貴崇高的法師閣下,根本不想進入這髒汙腥臭的所在,耗費寶石粉末佈置,免得自賤身份,不知不覺中髒了名聲。
岡迪休斯注意到看不到的陰暗角落裡,無數細微卻堅韌的生命蠢蠢欲動,心裡一動,身上立即散發出濃如實質的死亡氣息。
下水道的常客,譬如老鼠、蜥蜴,哥布林流浪漢、離群索居的年邁地精等等,忙不迭地選擇提前避開。
當這位萬物歸亡宗僅存無幾的長老級葬儀師經過琴酒街的下水道柵欄時,非常不巧的是,頭頂飛快竄過的修長身影投落下來的光影交錯,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猛地抬起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森羅永珍的大自然,萬事萬物此消彼長,神靈也有神往永息,更何況是我們凡人!我感覺,屬於我的死亡使者來臨了,莫非是剛才那道身影!”
萬物歸亡宗並沒有具體形象的信仰源泉,教義傳遞出來的理念讓每一個成員絲毫不畏懼死亡,恰恰相反的是哪怕長老級的核心成員,都熱切地想要擁抱死亡,希冀著在死亡深處獲得永遠的安眠。
可是,長老也有長老的存在理由,尤其是在萬物歸亡宗勢力衰微的當下,必須將理念完整地傳承下去,確保下一代成員能夠繼承新舊時代交替被重創後,歷代長老積蓄累計,越來越渾厚的底蘊。
岡迪休斯察覺到索命的死亡使者發出警告,立即停了下來,隨手打了個響指。
又是一撮磷光飛蛾從指尖噴射而出,卻沒有飛走遠去,而是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凝聚出若有若無的航海羅盤狀鐘錶。
最短的時針指著此次夜行下水道的終點,也就是那位專家級經濟學者,同時也是繼承舊時代位於死亡領域頂點的領主蒼白之手遺產,偉大的星座之間儀式魔法師。
稍長的分針指向自己,離死亡終點有點近,卻還有一段漫長的距離,岡迪休斯看到這一幕,終於鬆了口氣。
反倒是那根秒針,走地飛快,已越來越接近最短的時針,幾乎都快要重合了。
“我猜的果然不錯,還好路上被巡夜騎士耽擱了一下,如果如期趕到現場,沒準已經被一網打盡了。”
岡迪休斯立即陷入了兩難選擇困境,究竟是繼續趕路,與站在同一個陣營的儀式魔法師一起面對命運的挑戰。
還是選擇待在原地,甚至返回平民區的巢穴,以避開死亡的威脅?